的“桨”——道尺雨量计冰冷的尺身。他第一个涉入汹涌的浊流。洪水巨大的冲力让他一个踉跄,冰冷的污水瞬间没到腰部,刺骨的寒意让肌肉瞬间痉挛。但他咬着牙,将道尺猛地插入身侧翻涌的洪水中,尺身顶端的凹槽暴露在水面之上,像一座微型的、承载着真相与愤怒的孤岛。他用力向后一划!
浑浊的水流被搅动,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反作用力传递到手臂——这把丈量过谎言深度的尺子,此刻成了劈开洪水的船桨!
“划!”林野嘶吼,声音淹没在洪水的咆哮中,但他的动作就是最清晰的指令。
“划啊!” “为了143.5!” “讨个说法!”
怒吼声汇成一股不屈的雷暴。几十条汉子,如同从钢铁废墟中诞生的远古水手,顶着头顶依旧狂暴的暴雨,挥舞着手边能找到的一切“船桨”,奋力劈开浑浊翻滚的洪水。扳手、铁管、撬棍、齿轮……每一次笨拙而有力的划动,都激起肮脏的水花,推动着他们在洪流中,向着那座依旧亮着冷漠白光的奥莱森总部大楼,艰难而坚定地前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洪水如同愤怒的泥龙,在厂区的钢铁丛林中横冲直撞。浑浊的浪头裹挟着漂浮的油桶、断裂的木箱、甚至扭曲的机器零件,如同失控的攻城锤,一次次狠狠地撞击在林野他们这支渺小却异常顽固的“舰队”上。每一次撞击都带来剧烈的颠簸和刺骨的冲击,冰冷肮脏的污水不断地呛入口鼻,带着浓烈的铁锈和腐烂物的腥臭。
“抓紧!别散了!”赵大锤的咆哮在浪涛声中如同破锣,他强壮的手臂死死抓住旁边一个年轻学徒的肩膀。那学徒脸色煞白,嘴唇冻得青紫,手中一根当作船桨的撬棍几乎脱手。林野死死攥着道尺尺身,每一次划动都耗尽全身力气。冰冷的金属磨破了掌心,渗出的血丝瞬间被浑浊的洪水稀释。他咬紧牙关,眼镜片上全是水渍和污垢,只能凭着记忆和总部大楼那几盏悬在雨幕后的白色灯光,判断着方向。
“林工!看前面!”一个工人惊恐地指向侧前方。一堵由漂浮的巨大木质货箱和纠缠铁丝网临时堆积成的“浮岛”,正被强劲的水流推动着,像一堵移动的死亡之墙,朝着他们拦腰撞来!
“左!往左使劲!”林野嘶吼,率先将道尺狠狠向左后方划去。几十条手臂爆发出求生的本能,笨拙却拼尽全力地向同一个方向猛划。浊流被搅动,小小的船队险之又险地与那堵致命的浮岛擦身而过。冰冷的铁丝网边缘刮过一名工人的手臂,瞬间带出一道深深的血口,鲜血立刻染红了浑浊的水面。
“坚持住!快到了!”林野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指着前方。总部大楼巨大的轮廓在雨幕中越来越清晰,已经能看清一楼那些被洪水冲击得扭曲变形的落地玻璃窗。大楼前方的广场,此刻已是一片汪洋。而在广场的中心,矗立着一座即使在如此昏暗的暴雨中,依旧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方尖碑——“合规神碑”。
那是奥莱森集团统治丰饶角的象征,由西方资本亲自监造,碑体由整块合金铸造,通体刻满了密密麻麻、如同咒文般的西文法规条文——《奥莱森全球生产标准》、《wruc极端气象条款》、《殖民地风险管控细则》……碑顶,是一个巨大的、象征着“合规”与“精确”的银色圆规与直尺交叉的冰冷徽记。它像一根巨大的钉子,死死地钉在这片土地上,宣告着西方规则的不可撼动。此刻,浑浊的洪水正猛烈地冲刷着它冰冷的合金基座。
“林工!洋鬼子!”赵大锤目眦欲裂,指向大楼高处。大楼四层一个宽阔的观景平台边缘,出现了几个人影。为首的正是奥莱森丰饶角总代表,那个总是穿着笔挺白西装、头发一丝不苟梳向脑后的金斯利。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汹涌洪水中的“入侵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镜片后一丝冰冷的嫌恶。他拿起一个扩音器,冰冷、清晰、带着不容置疑优越感的声音,穿透了暴雨和洪水的喧嚣,清晰地砸落下来:
“非法聚集!冲击核心管理区!立即放下武器,停止前进!你们的所谓‘证据’,是不被‘合规之盾’系统认证的非法测量!是原始野蛮对精密规则的亵渎!放弃无谓的挣扎,接受规则裁定!”
“裁你妈!”一个工人怒吼着,将手中沉重的扳手狠狠朝大楼方向砸去,扳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弧线,远远地坠落在污浊的洪水中。
金斯利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讽:“wruc的精密卫星云图与合规监测站数据显示,降雨量105毫米,清晰无误。你们的野蛮造物……”他轻蔑地指向林野手中高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