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飞了枯树上的几只寒鸦。
林晚强撑着廊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朝着声音来源相反的方向——王公公那间尚算完好的偏房门口挪去。她的目标很明确:药!还有……水!食物!
机会稍纵即逝。
她终于挪到了那扇虚掩的破旧木门前。里面传来一股混合着汗臭的难闻气味。
她毫不犹豫地推开门。
房间不大,同样破败,但比外面强得多。
一张歪斜的木桌,一张铺着脏污被褥的土炕。
最显眼的,是炕头一个上了锁的小小破木箱。
林晚的目光锐利迅速扫视。
桌上有半碗浑浊的冷水。
墙角一个破瓦罐里,放着两个硬得像石头的窝头。
她的胃袋疯狂地抽搐起来。
但她没有立刻扑向食物和水。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炕头那个小木箱。
首觉告诉她,王公公克扣的东西,包括药,很可能就在里面。
钥匙……钥匙在他身上。
外面的混乱声似乎小了些,王公公的哭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呻吟,疯妇那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也停了。
不能再等了!
林晚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到土炕边,伸手就去抓那个小木箱。
箱子不大,但很沉。
她双手并用,指甲因为用力而翻折,鲜血混着泥污渗出,却不管不顾,死命地将箱子往炕沿拖拽。
“哐当!”箱子被拖到了炕沿,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沉重而踉跄的脚步声,伴随着王公公惊魂未定、带着哭腔的嘶吼:“疯婆子!疯子!我的银子!我的银子呢?”
他回来了!
千钧一发!
林晚眼中厉色一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臂猛地发力。
“砰——哗啦——!”
小木箱被她狠狠地从炕沿推落在地!箱子本就不结实,这一摔,箱盖上的锁扣首接崩开!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几串零散的铜钱滚了出来,一块碎银子,几件不值钱的小玩意,还有……一个油纸包着的、小小的、贴着“金疮药”字样的药包。
成了!
林晚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她看都没看那些钱,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药包。
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一把将药包死死攥在手心。
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抓起桌上那半碗冷水,又迅速抓了一个硬窝头塞进怀里。
就在她刚刚将药包和窝头揣好的瞬间,破旧的木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王公公浑身湿透,沾满泥污,脸上、脖子上赫然有几道新鲜的血痕,显然是被疯妇抓挠的。
他头上的太监帽歪了,脸色煞白,眼神惊惶未定。
当他看到地上摔开的箱子,撒落的铜钱和碎银,以及正冷冷看着他的林晚时,他脸上的惊惶瞬间被一种被冒犯的暴怒取代。
“贱人!你竟敢偷东西!!!”
他目眦欲裂,破锣嗓子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劈了叉,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来。
冰冷的泥水沾在脸上,王公公那扭曲暴怒的面孔在眼前放大。
他身上的泥污和抓痕,以及那双因为贪婪和愤怒而充血的三角眼,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林晚靠在冰冷的土炕边,浑身脱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
怀里的窝头像块冰凉的石头,硌得生疼,攥在手心的金疮药包是她唯一的希望。
看着王公公扑来的身影,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
但这一次,那阴影不再让她沉沦,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最后一丝凶狠。
就在那枯爪即将触碰到她脖颈的瞬间。
林晚猛地抬起头。
她甚至没有试图躲避那一抓,只是用尽全身的气力,将那双燃着幽冷火焰的眸子,死死钉在王公公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上。
她的声音嘶哑得,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进王公公的耳膜:
“公——公——!”
这一声,不高,却奇异地带着一种震慑。
王公公的动作,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和眼神,硬生生地顿了一下。
林晚抓住这电光火石的停顿,语速极快:
“我的药钱……你昧下了……对不对?”
王公公瞳孔骤然收缩。
脸上的暴怒瞬间僵住,被一丝猝不及防的心虚取代。
她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