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陆知行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呆立在原地。¨5′0′2_t¨x^t\.,c\o·m/
苏文那石破天惊的一揖,和他泣血般的嘶吼,像一簇火种,瞬间点燃了他胸中积郁已久的干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原来,这才是“同道人”让他来看的戏!
“借先生笔墨一用!”陆知行冲到路边一个卖字画的小摊前,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摊主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陆知行已抓起一支秃笔,铺开一张最廉价的草纸,蘸满了劣质的墨汁。
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那支秃笔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千钧重的刀剑。围观的百姓不自觉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这个穷酸书生的身上。
笔走龙蛇,墨迹淋漓。
“贼臣李景炎,包藏祸心,构陷忠良……”
起笔便是雷霆万钧!他没有写祭文,而是直接写了一篇《讨逆檄文》!
随着每一个字的落下,一股肉眼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浩然之气从他体内喷薄而出。他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百姓们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激荡在胸中翻涌,仿佛看到了沙场之上,金戈铁马,忠魂浴血。
“……以纨绔之名,污靖安侯府满门清白;以私通之罪,寒北境将士十万忠心!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写到激愤处,陆知行仰天长啸,笔锋一转,力透纸背!
“轰!”
一缕比之前在曲江诗会时更加凝实、更加璀璨的金光,自他头顶冲天而起,在天启城上空经久不散!
文心共鸣,一纸动京华!
“好!好一个‘天理何在,公道何存’!”人群中,不知是谁第一个高喊出声。·兰.兰′文!学` ′最*新~章.节-更`新*快?
“说得好!靖安侯爷镇守北境一辈子,怎么可能是通敌的叛徒!”
民意,如同被点燃的野草,瞬间燎原!
二皇子府。
“砰!”
一只前朝的官窑青瓷茶盏,被李景炎狠狠地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那张永远挂着温和笑容的俊美脸庞,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再无半分平日的风度。他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只被瓷片划破,渗出鲜血的右手,眼中的阴鸷几乎要凝成实质。
“苏文……陆知行……”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声音低沉得如同受伤的野兽,“你们,都该死!”
一个精心布置的阳谋,一个本该完美收官的剧本,就这么被一个废物和一个穷鬼,在众目睽睽之下,撕了个粉碎。他“礼贤下士”的完美人设,在今天,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相府。
赵文若正小口品尝着一道刚从江南运来的“蟹酿橙”,听着幕僚的汇报,他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快意。
“好一篇《讨逆檄文》,好一把快刀。”他放下银箸,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来人。”
“相爷。”
“把这篇文章,给我送到国子监的每一张书案上。再派人去城南,给陆先生送些上好的徽墨和宣纸,就说,老夫爱惜他的笔锋,莫要被俗物磨了锐气。”
幕僚心领神会。这是要彻底把火烧起来,让二皇子再无翻身的余地。¢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_章?节,
皇宫,御书房。
乾元帝看着由监天司紧急呈上的檄文拓本,面沉如水。他没有发怒,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私通敌国是假,结党营私是真。”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殿内的某个影子说话,“景炎这孩子,手段还是太糙了。”
他怒的不是构陷本身,而是李景炎把事情闹到了台面上,脱离了他的掌控。
“传朕旨意。”
“奴才在。”
“命三法司、大理寺,联合彻查靖安侯遇刺一案,不得有误。”乾元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另外,告诉萧见空,他的监天司是干什么吃的?朕要一个结果。”
“是。”
外界的风暴,似乎都与此刻的靖安侯府无关。
当苏文的马车停在侯府那扇斑驳的朱漆大门前时,整座府邸仿佛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老泪纵横的孙头第一个冲了出来,他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苏文,嘴唇哆嗦着,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一句熟悉的哭嚎:“我的小侯爷啊!您可总算是回来了!老奴还以为……还以为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