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还漂浮着细微的血丝和坏死的组织碎末。医生熟练地操作着,将这浓稠得几乎在注射器里流动困难的脓液,小心翼翼地注入一个特制的、内贴“脓液样本—基托”标签的玻璃管中。+小*税/宅/ _耕.辛`醉′全*
就在脓液灌满、塞上软木塞密封的瞬间,医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握着样本管的手晃动了一下。一丝浑浊的黄绿色液体溅到了管壁上,在惨白的灯光下,那粘稠液体的表面,竟呈现着一种诡异的、接近油渍般的反光。
样本管被他迅速贴好标签,放入恒温保存箱。紧接着,他拿出一个异常小巧而精密的便携式光密度测量仪,按下按钮预热,发出轻微的蜂鸣。
林野的视线死死锁在那管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脓液上,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破皮肤,几缕粘稠的温热渗了出来,他却浑然不觉痛。
医生拿起那支灌满脓液的样本管,轻轻摇了摇——管内的浑浊液体流动异常滞涩,仿佛胶水。他将试管放入光密度仪的样品槽。仪器开始工作,一道微弱的探测光束穿透那浓稠的液体。几秒钟后,仪器上的小型液晶屏稳定下来,几组数据跳出:
,!
【样本粘度:极高】
【浊度:>99.9 ntu】
【密度:1.043 g/ml】
医生瞥了一眼屏幕,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早已预料到结果。他掏出一张特制的三联单诊断书,在病患信息栏潦草地填上“基托”,在诊断结果栏快速写下:【开放性复合损伤感染(重度)】,随后翻到特别标注栏,快速写下一个数值:1.043。他的笔在纸上停了一下,然后以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口吻,几乎是自言自语般清晰地说给空气听:
“高于健康组织液平均密度标准值(1000g/l)百分之四点三(4.3%)。” 他精准地念出数值,像复述零件公差,“脓液密度严重超标,符合‘污染源扩散指数’三级阈值预警标准。”
污染源扩散指数……
林野的心骤然沉到了冰点。他记得在矿区强制灌输的肺链“公共卫生管理规程”里见过这个冰冷的名词。它代表传播可能性和隔离风险!他们要把基托像处理核废料一样彻底隔离起来!不是治疗,是封锁!
医生“咔哒”一声盖上笔帽,将那张薄薄的诊断书撕下其中属于“患者知情副联”的那部分(按照规定,他们有时会给重病囚犯看一眼)。他两根手指拎着诊断书,像个处理垃圾的清洁工,随意地将纸页在基托眼前机械地晃了晃,声音平板无波:“患者基托:严重化脓性感染。血液环境殖民化警报触发。即刻转一级生化隔离。肺部功能监控等级提升至s级。个人数据转入黑区封存。亲属通讯权限冻结。此联签收……”
基托艰难地半睁开肿胀的眼皮,失焦的瞳孔试图捕捉那张被晃动的纸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痰音。
“殖民化……警报?” 林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沉而危险。他往前逼近一步,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医生头上,“那是什么玩意儿?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那冰冷的声音在狭小的囚室里回荡。林野的血液仿佛被这句话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被点燃!愤怒的岩浆冲上头顶。他猛地伸出手,像被激怒的猎鹰扑击,狠狠抓向那张写满死亡预言的纸!
嘶啦!
薄脆的诊断书被粗暴地撕扯成两半!另一半还留在医生微微错愕的手指间。林野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掌心被纸张锋利的边缘割开一道细口,鲜血瞬间涌出,沾染在皱巴巴的纸面上。他死死攥着那半截诊断书,如同抓着地狱的判决书。扭曲的铅字、冰冷的数据,尤其是那一行宛如墓碑刻文的手写标注:【血液环境殖民化警报触发】。每一个笔画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瞳孔!
基托的眼皮艰难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努力看清眼前模糊晃动的人影和被撕破的纸片。
医生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林野攥着残纸、血流如注的手,眼神漠然得如同看着一台出了点小故障的机器。他不再理会林野,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地收拾起自己的器械箱,然后拿出一支预装了某种浑浊液体的粗大注射器,拔掉针帽,闪着寒光的针头毫不犹豫地扎进了基托暴露在外的三角肌里。
暗红的液体被强力推入肌肉。基托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咕噜声,眼白上翻。
“够了!” 林野爆吼,一拳砸在坚硬的墙壁上,闷响震得屋顶灰尘簌簌掉落,“你给他打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