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组安全屋的压抑感被一个更冰冷、更庞大的空间取代——市局法医中心的地下停尸间。¨第,一/墈¨书*蛧- !芜~错~内·容?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死亡的沉寂阴冷。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种非真实的、令人窒息的惨淡之中。
林野在赵警官的陪同下,站在两座并排的、覆盖着肃穆白布的不锈钢停尸台前。他的身体挺得笔直,像一截被寒风冻透的枯木,唯有紧握的双拳在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微弱却尖锐的刺痛,提醒着他还在呼吸,还在承受。
一位身着白大褂、面容严肃的法医站在稍远处,眼神带着职业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宣读一份冰冷的实验报告:
“林野先生,根据国际刑警组织提供的dna比对报告及现场物证分析,现依法向您确认:停尸台上的两具遗体,身份确认为您的父亲林建国,母亲王秀芬。”
法医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白布覆盖的轮廓,语气更加沉重:“由于遗体发现时已高度腐败,且经历了长时间的水流冲刷和生物啃食,我们进行了必要的清洁、修复与缝合处理。遗体的外观……受损严重。请您务必做好心理准备,确认过程可能引起强烈不适。”
林野没有回应。他所有的感官仿佛都已关闭,只剩下那双死死盯着白布的眼睛。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齿轮。每一个细微的弧度都牵扯着心口被撕开的巨大创痛。
法医深吸一口气,动作极其缓慢而郑重地揭开了第一张白布。
白布滑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映入眼帘的,已不是记忆中父母鲜活温暖的模样。那是两具经过防腐处理、呈现出蜡黄僵硬肤色的躯体轮廓。皮肤紧绷,布满纵横交错的深色缝合线,像两件被粗暴修补后又弃置的玩偶。面容特征几乎完全无法辨认,五官在长时间的浸泡和破坏下只剩模糊的凹陷与凸起,覆盖着一层蜡质的光泽,唯有残留的头骨形状和dna的冰冷数据,才能将它们与“父母”二字联系起来。
没有预想中的天旋地转,没有嚎啕大哭。一股极致的寒意,如同液态氮,瞬间从林野的脚底灌顶而入,冻结了他的血液,凝固了他的呼吸。他像一座冰封的雕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唯有胸腔深处,那颗被冻结的心脏,在死寂中无声地、剧烈地痉挛着,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伤仪,冷静得可怕,开始一寸寸地“扫描”着眼前这残酷的现实。
父亲(左侧): 胸腔部位有明显的凹陷变形,数根肋骨的骨折痕迹在蜡黄的皮肤下清晰可辨,被粗大的缝合线强行固定。左臂肱骨中段有一道极深的、边缘不规则的切割伤,深可见骨,缝合线密布,那是生前遭受重击或利刃噼砍的铁证。右小腿胫骨呈现不自然的弯曲角度。
母亲(右侧): 颈部和肩部连接处有大面积的挫伤和皮下淤血痕迹(尽管被蜡质覆盖,颜色仍深重)。最触目惊心的是左手——小指和无名指齐根缺失!断口处经过处理,但平滑的截面清晰地表明,这是被锋利的刀刃瞬间斩断!是反抗时的搏斗伤?还是……酷刑?!
当林野的目光最终落在母亲那缺失的手指位置时,他的身体终于无法抑制地剧烈一晃!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嵴椎!他勐地伸手扶住冰冷的停尸台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瞬间发白,金属的寒意透过皮肤,直刺骨髓。
那些缝合线,那些骨折,那截断指……不再仅仅是法医报告里冰冷的文字。它们变成了一帧帧无比清晰、无比残忍的动态画面,在林野的脑海中疯狂闪现:
武装分子狰狞的面孔,冰冷的枪口,雪亮的砍刀……
父亲试图护住母亲,被重物勐击胸口,肋骨断裂的脆响……
母亲惊恐的尖叫,伸手推搡,刀光闪过,手指齐断……
车门被暴力撬开,道尺路书被抢夺,撕扯……
火焰腾起,吞噬一切,也试图吞噬暴行的证据……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如同困兽濒死的呜咽,终于冲破了林野紧咬的牙关。这声音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沉重,在死寂的停尸间里回荡,震得赵警官和法医都心头一颤。′j_c·w~x.c,.!c+o-m.
眼泪,迟来的、滚烫的液体,终于冲破了冰封的堤坝,无声地汹涌而出,顺着林野僵硬的脸颊滚落,砸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