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风雪形成刺目的对比。窗台上养着几盆绿萝,在暖气里长势喜人,绿得有些虚假。刘副主席正端着保温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茶香氤氲。看到穿着油污工装、风尘仆仆的林野,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那种见多了世面的、职业化的温和笑容:“是小林啊?转正了是吧?恭喜恭喜。有什么事吗?”
林野深吸一口气,将文件袋双手递上,像递上一块滚烫的炭。他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老周的情况和材料内容,重点如重锤般敲在手套劣质和扣款不公上。他的语气克制,每一个字都像经过深思熟虑,但那份坚定,却不容忽视。
刘副主席脸上的笑容,像被冰水浇过一样,渐渐凝固。他慢吞吞地戴上老花镜,开始翻看材料。当看到录像截图和手套照片时,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个公式时,他拿着材料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厚厚的镜片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以及……深深的忌惮。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保温杯里茶叶沉浮的细微声响,以及刘副主席略显粗重的呼吸,像一只困兽在黑暗中喘息。
良久,刘副主席才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充满了老练官僚式的无奈,和一种“我懂你,但我也无能为力”的“推心置腹”:“小林啊……你反映的情况,我看到了。老周的事,确实……唉,让人痛心。”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最安全、最能撇清关系的语言:“这个……手套质量,采购环节,可能……确实存在一些问题。这个录像,也很说明问题。” 他用手指了指截图,那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林野的心提了起来。
“但是!”刘副主席话锋一转,重新戴上眼镜,语气变得严肃而“语重心长”,“工伤认定和赔偿,是有一套非常严格、非常复杂的程序的。是经过段安监科、劳资科、甚至上级部门层层审核的。你现在拿出的这些……嗯……证据,”他斟酌着用词,“主要是关于手套的。关于答题系统崩溃的问题,就比较难证实了。而且,这个扣款决定已经生效了,老周也签字确认了。程序上……很难推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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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序难推翻,但公道在人心!”林野忍不住反驳,“手套是工区发的劣质品,这难道不是导致事故的重要原因?凭什么要老周承担全部责任和罚款?”
“小林!冷静点!”刘副主席摆摆手,示意他别激动,“我理解你的心情。工会的职责,就是维护职工合法权益。这样,”他拿起文件袋,“材料我先收下。我会向主管领导,还有劳资科那边,再反映反映这个手套质量问题。看看……看看能不能在后续的劳保用品采购监督上,或者……或者在其他方面,给老周争取一点额外的困难补助?你看怎么样?”
“困难补助?”林野的心沉了下去。这轻飘飘的几个字,与那被扣掉的十一万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这分明是“面团”式的和稀泥!是把“责任追究”偷换成了“施舍”!
“刘主席,我们需要的不是施舍!是公正!是拿回本就属于老周的救命钱!”林野的声音因为压抑愤怒而有些发抖。
“小林!话不能这么说!”刘副主席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带上了官腔,“什么叫施舍?工会的困难补助也是组织关怀!解决问题要讲方法,讲程序!你这些东西,”他点了点文件袋,“我会反映。但结果如何,要按规矩来!不能意气用事!更不能质疑组织的决定!明白吗?”
他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下了逐客令:“好了,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通知老周。安心工作,别胡思乱想。”那语气,仿佛林野才是那个无理取闹、需要安抚的人。
林野看着刘副主席那张在温暖办公室里显得红润光滑、与工具房工友们饱经风霜的脸截然不同的面孔,看着墙上那些金光闪闪的“职工之家”锦旗,又想起老周空洞的眼神和那条冰冷的断腿。一股冰冷的绝望,彻底淹没了他。
好的,我们来为这段文字注入更多情感和画面感:
他像一尊被抽去灵魂的雕像,缓缓站起身。空气仿佛凝固,他再没吐露半个字,只是无声地转过身,背影决绝地消失在那间空气温暖得令人作呕、空间却狭小得让人窒息的办公室里。那温度,像一层虚伪的裹尸布,盖住了压在每个人心头的沉闷。
等待的日子,刀尖般悬在喉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老周的日子,如同掉进滚油,每分每秒都在煎熬。那六万块钱,面对医院这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正以惊人的速度蒸发。催款单像雪片一样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