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储在主控室,由保卫科专人管理,调取需要层层审批,更何况是涉及工伤事故的敏感录像。林野知道主控室值班的老王头有个习惯,每天凌晨四点左右,会溜达到工区门口的小卖部买包烟,来回大概十分钟。主控室的门,在这十分钟里,通常只是虚掩着。
风险巨大。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林野想到老周空洞的眼神,想到那个血色公式,想到马来西亚阿卜杜勒绝望的脸……他别无选择。
一个风雪交加的凌晨,林野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办公楼。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牌散发着幽绿的光。他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接近主控室时,他听到了老王头哼着小调、趿拉着棉鞋出门的声音。
就是现在!
林野闪身进入主控室。里面暖气开得很足,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电子设备散热的混合气味。巨大的监控墙分割成几十个小画面,大部分区域被黑暗和雪幕覆盖。他迅速找到操作台,凭着平时观察老王头操作留下的模糊印象,手忙脚乱地操作着那台笨重的电脑。汗水瞬间浸湿了他的鬓角。他找到了存储分区,搜索日期:2023-12-15。
找到了!一个名为“k330+450_08:00-09:00”的视频文件。他迅速插入准备好的u盘,开始拷贝。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门外走廊里似乎传来了脚步声?林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停止跳动。
,!
就在进度条走到99%时,走廊的脚步声清晰了!是老王头回来了!
千钧一发!林野猛地拔下u盘,同时迅速关闭文件管理窗口,将电脑界面恢复到监控画面状态。他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墙壁,闪到门后巨大的机柜阴影里。
门被推开,老王头嘟囔着“这鬼天气”,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他搓着手,坐到操作台前,似乎并未察觉异常。
林野屏住呼吸,在冰冷的阴影里一动不动,直到老王头开始专注地翻看手机,他才如同鬼魅般,贴着墙根,溜出了主控室。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他剧烈地喘息着,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u盘紧紧攥在手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回到出租屋,他迫不及待地将u盘插入电脑。找到了那个时间段,老周作业区域的画面。画面不算清晰,风雪很大,人影模糊。但林野死死盯着老周的手部!
好的,我们来一起为这段文字注入更强的生命力和画面感:
【视觉冲击】
放大!再放大!
风雪,不再是模糊的背景,而是刀割般的利刃,劈砍着视野。镜头,仿佛被一只愤怒而执着的手操控,死死咬住那个在风雪中佝偻的身影——老周!是的,他确实戴着手套!那双深蓝色的劳保手套,在灰白混沌的世界里,像两抹被遗忘的淤青!
就在老周弯腰,试图扶正一段不听话的钢轨时——那钢轨冰冷,仿佛一条僵死的巨蟒——林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晰地看见,老周右手大拇指的位置,那手套的布料颜色,突兀地、刺目地不同!那不是磨损,那是一个黑洞,一个被深色胶布仓促、勉强、几乎是绝望地封堵起来的破洞!胶布边缘微微卷起,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紧接着,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又像是被无限拉长,每一帧都烙印在林野的心脏上:一段挂着狰狞冰棱的钢轨,毫无征兆地滑脱!它不再沉默,化作一柄沉重、冰冷的铡刀,带着死亡的弧度,狠狠地、带着风雪的呼啸,砸了下来!目标,精准得令人胆寒——正对着老周那只粘着胶布的右手,以及……下方支撑着他的右腿!
“未正确佩戴”?
一个尖锐的、带着血腥味的质问,在林野耳边炸响。
工区发的手套,薄如蝉翼,破了洞,工人们只能像补衣服一样,用廉价的胶布粘补!这,难道不叫“不符合标准”吗?这劣迹斑斑的胶布,分明是标准缺失的耻辱印章!
这责任,像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它究竟在谁身上?是那双破洞手套的制造者?是那笔“合格”采购单背后的勾当?还是……那个冷漠的、只看结果不管过程的制度?
林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截取下这段足以改变一切的关键画面。但录像,仅仅是冰山一角。他需要更深的水下部分——证明这劣质手套不是孤例,而是工区采购环节的系统性溃烂!
劳保仓库,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某种黑色幽默。那是一个堆满尘埃与绝望的阴暗角落,各种劳保用品像沉默的囚徒,挤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