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耐造不?”
“放心,厂里干活穿的工服料子,扛造得很!厚度您看照片对比尺子。”林野用卷尺仔细量了布料的厚度拍照。
“来两米!”
订单像细小的溪流,开始源源不断地汇入。林野白天在车间里挥汗如雨,耳朵里灌满机器的轰鸣;晚上则化身客服、包装工和发货员,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就着昏黄的灯光,用旧报纸和廉价塑料袋仔细包裹好每一双鞋、每一条毛巾、每一块浸染着机油和汗渍、如今却承载着生活希望的蓝布块。
打包好的包裹在墙角堆积起来,像一座座微型的堡垒。林野蹲在地上,仔细地填写着一张张快递单。收件地址五花八门:有城郊的汽修店,有居民楼里的手工工作室,有大学宿舍,甚至还有装修考究的咖啡馆。他想象着这些来自底层工厂的“废料”,流入这些截然不同的场所,被用来擦拭昂贵的汽车、制作个性杯垫、或者成为某件手工制品的一部分。这种跨越阶层的流转,带着一种荒诞又真实的生命力。
去快递点发货成了每天下班后的固定项目。快递站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看着林野每天扛来一堆印着工厂标识或散发机油味的包裹,眼神也从最初的疑惑变成了习惯性的麻木,偶尔还会调侃一句:“小林,你这业务范围挺广啊,厂里东西都让你搬空了?”
林野只是含糊地笑笑:“帮朋友处理点库存。”递上皱巴巴的快递费。看着包裹被扫码、扔进分拣筐,他才会松一口气,仿佛又搬走了一块压在父亲药费上的石头。这流水般的操作,将那些沉重的“废料”变成了手机支付软件里跳跃的数字,冰冷,却真实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生活。
线上的红火很快反哺了线下的小圈子。林野在工友间的“口碑”悄然建立起来。他不再需要像最初那样小心翼翼地试探。午休时,工具房、装卸班休息室、甚至更衣室角落,常有人主动凑过来。
“林野,还有‘那个’厚毛巾不?家里婆娘说擦灶台太好使了,让我再弄几条。”一个老师傅挤挤眼。
“林野,听说你能搞到旧工服料子?我老爹在老家弄了个小修理铺,缺耐磨的擦油布,厚实点的有吗?”另一个年轻点的工友压低声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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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哥,鞋!42码的还有路子没?我小舅子在工地,费鞋得很!”大刘拍着他的肩膀,声音洪亮,引来旁边人侧目。大刘毫不在意,反而带着点炫耀的意味。
林野成了一个小小的、隐秘的枢纽。他谨慎地控制着流量和范围,尽量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模糊地带内活动。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对精明的,直接谈钱;对实在的,适当让点利;对好面子的,则强调“内部处理”、“帮朋友忙”。他把从老孙头那里收来的旧工服拆解出的布块,以略低于线上但远高于废品价的价格“内部消化”掉一部分,既快速回笼资金,也巩固了这条小小的、脆弱的人脉网络。钱在工友间隐秘地流动,带着体温和信任,也夹杂着对规则心照不宣的践踏。
这天下午,林野正埋头清理车床下的铁屑,领班张胖子腆着肚子晃悠过来。他四十多岁,头顶微秃,脸色常年是醉酒般的酡红。他背着手,皮鞋踩在满是油污的水泥地上发出黏腻的声响,停在林野旁边,也不说话,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
林野心里咯噔一下,手上动作没停,但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了。他闻到了张胖子身上那股浓重的烟味和隔夜酒气。
“小林啊,”张胖子终于开口,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黏糊的腔调,“最近……挺忙活啊?”
林野抬起头,脸上挤出一点恭敬的笑:“张头,您说笑了,还不就是车床这点活儿。”
“是吗?”张胖子的小眼睛眯缝着,在林野脸上扫来扫去,像在审视一件可疑的物品。“我咋听说,你小子下班后比上班还忙?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嘛。”他话里有话,目光意有所指地瞟过林野沾着油污但还算整洁的工装口袋。
林野的心跳猛地加速,手心瞬间沁出冷汗。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脸上维持着那点僵硬的笑:“哪有什么生意,张头您听谁瞎传的?就是帮几个朋友处理点厂里发的东西,他们用不完,放着也浪费。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毛巾啊,抹布什么的。”他刻意把“不值钱”和“小玩意”咬得很重,试图淡化性质。
张胖子鼻腔里哼了一声,既没肯定也没否定。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软中华,弹出一根叼在嘴里,也不点,就那么斜睨着林野。“厂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