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事故。”
林野看着屏幕上陈大奎的标准示范,他的领口确实佩戴着那颗带有外文商标的进口纽扣,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与周围青工们身上灰扑扑的劣质纽扣形成鲜明对比。那夹角,确实不超过 10 度,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当读到第 512 条“工服褶皱超过 3 处视为仪容不整”时,后排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林野回头看去,是老李。老李的工装裤膝盖处永远留着跪在地沟里检修的三道褶皱,那是常年累月形成的印记,像勋章一样,记录着他的辛劳。*鸿^特,晓*税-徃/ *首^发,现在,这三道褶皱,却成了“仪容不整”的罪证。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自己领口那三道歪斜的折线,想起昨晚赵叔的话,想起那两个字母的差距。这个考核制度,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每一个细节都纳入其中,每一个毛孔都被审视,每一个微小的失误都被放大,然后被扣分,被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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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第 518 条,‘工装袖口卷起超过 5 厘米视为违规’……” 陈大奎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在林野心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早上为了方便操作,他习惯性地卷起了袖子,大概有七八厘米。按照这个规定,又是一笔扣分。
午休时的更衣室成了临时裁缝铺。六七个青工围坐在赵叔的铁皮盒旁,像一群秘密结社的成员。他们手里拿着尺子、千分尺,还有从家里带来的各种纽扣,对着自己的工服比划、测量。赵叔则像个经验丰富的裁缝,指导着他们如何调整纽扣位置,如何加固针脚。
林野的测绘仪扫过工服肩部数据:段里规定的 45 厘米肩宽,实际发放的工装普遍窄了 1.5 厘米,导致抬手时袖口会绷开第三颗纽扣——这正好对应着陈大奎最常扣分的“动作幅度过大导致仪容不整”。他还测量了纽扣间距,发现普遍比标准宽了 0.3 毫米,这使得纽扣更容易松动。
“他们是按领导的量体数据订的标准。” 赵叔突然开口,手里的旧纽扣在掌心滚出细碎的响声,声音低沉而沙哑,像砂纸摩擦木头,“去年新来的王段长肩宽 52 厘米,现在所有工装的肩线都按这个尺寸算,咱们这些不到 45 的,要么勒得抬不起胳膊,要么晃得像挂着面旗。”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陈大奎那颗进口纽扣,想起那两个字母的差距,想起那个荒谬的公式。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精心设计的结果。领导享受着舒适、安全的a类工装,而他们这些普通工人,却被迫穿着不合身、不安全的b类工装,还要时刻提防着那些无处不在的扣分条款。
“这不公平!” 一个年轻的青工突然喊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不公平又能怎样?” 另一个青工苦笑一声,“我们只是流水线上的螺丝钉,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那我们就一直这样被欺负下去?” 第一个喊话的青工的声音更响了,带着一丝绝望。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赵叔叹了口气,合上了铁皮盒,“忍着吧,等熬到退休,就自由了。”
自由?林野心里苦笑一声。他想起自己大学时的理想,想起自己当初选择这份工作的初衷,都是为了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养活自己,能有所作为。可现在,他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牢笼里,被各种规则、条款、考核束缚着,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安全检查官到来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像一块巨大的铅块压在头顶。林野正在工具间用体视显微镜观察布料纤维。这是他最近的一个小爱好,也是他对抗这种压抑环境的一种方式。他收集了各种工装的布料样本,用显微镜观察它们的结构、成分,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一些解释,一些改变的可能。
陈大奎工服上取下的样本在载玻片上呈现出均匀的长丝结构,纤维细密、整齐,像是精心编织的网。而普通工装的纤维短且杂乱,中间还夹杂着几根染成蓝色的塑料丝——典型的劣质再生涤纶。两种布料的差异,像两种命运,一种坚实、可靠,一种脆弱、易损。
“小林在鼓捣什么呢?” 安全检查官的声音惊得他差点碰倒载玻片。来人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一丝不苟。他的目光落在显微镜上,带着一丝好奇,“哦?工夫检测?”
林野连忙起身,有些紧张地解释:“报告领导,我……我最近在研究工服的材质,想看看……看看有什么改进的空间。”
“研究工服材质?”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