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兵齐声应和,声音里带着必死的决绝,却又像初生的婴孩般纯净——那是对家国的忠诚,对身后百姓的守护。
冲锋的号角是薛讷自己吹响的,破音的号声惊飞了墙头的秃鹫。他挥舞着燃烧的陌刀,首当其冲砍翻三名突厥骑士,火油溅在敌甲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突厥人惊恐地发现,这些唐军仿佛不知疼痛,哪怕被长矛刺穿身体,也要抱着敌人滚入火堆。薛讷感觉右胸一凉,低头看见矛头从肋骨间穿出,血珠滴在燃烧的裹尸布上,发出“滋滋”声。
“来得好!”他大笑,抓住矛杆,借力将敌将拉下马,缠着火油布的陌刀顺势刺入对方咽喉。两人一起跌入火堆,突厥人的皮甲迅速燃烧,烤得薛讷脸上生疼。他听见周围弟兄们的怒吼逐渐变弱,知道这是最后时刻,便摸出怀里的羊皮纸,用指血写下阵亡者姓名——从伙夫老张到斥候小王,每个名字都像刻在骨头上,清晰无比。
当李琰的援军抵达时,粮营已化作焦土,唯有中央的烽火台还在冒烟。他在一堆焦尸中发现薛讷,老将的陌刀半截插在地里,刀柄上缠着的布条被血浸透,字迹却依然清晰。张虎的尸体趴在薛讷身边,手里还攥着半块烧糊的青稞饼,饼上的皮甲碎屑,竟和李琰明光铠的残片一模一样。
“将军,突厥人撤退时,在辕门上刻了字。”上官婉儿声音哽咽,指着焦黑的木门。李琰凑近,借着火把光芒,看见用鲜血写的突厥文:“武后允诺,破安西者,封河西王。”他忽然想起淬火阴谋中的狼头刺青,想起诏书上的吐蕃密文,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圈套——武媚娘为了稳固皇权,竟与突厥、吐蕃勾结,借西域战事削弱李唐宗室的兵权。
夜风再次响起,带着远处疏勒河的呜咽。李琰披上薛讷染血的披风,感觉肩上的重量比千军万马还要沉。他望向长安的方向,眼中倒映着烽火的红光,忽然抽出鱼肠剑,剑尖挑起突厥狼旗,任其在火中燃烧。火星腾空而起,像极了当年玄武门的战火,却又比那更亮,更烈——因为这一次,他身后站着的,是无数像薛讷这样的忠魂,是永不屈服的大唐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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