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光线昏沉,远处操练的呼喝声隔着牛皮帐幕传来,闷闷的像隔了层水。
阿巧的心跳声突然变得很响。
男人大手卡在她后颈,滚烫,铁钳似的,叫她再无退路,
桌上铜盏被擦地光亮,阿巧通过酒壶的反光看见男人举起手臂,
棍子落下时她下意识闭上了眼,心脏猛跳。
“啪”一声极响!
阿巧浑身一颤,却发现棍子只是重重敲在了案台边缘。
她刚松了半口气,
“啪!”
为回过神,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又被那只铁钳般的大手摁回案上。
屁股结结实实挨了下,
那人是用巴掌打的她!
巴掌就巴掌吧,比棍子好,
“疼?”裴昭冷声问,
阿巧闭了闭眼,不答。
男人又问,“还继续逞能?”
为了朋友,挨几巴掌算什么!
阿巧坚定地点点头,侧脸紧贴案台,一张小脸被上下蹭的变了形,
她紧闭起双眼,等待疼痛再次降临,
忽然安静了下来,心跳到了嗓子眼,然后身后许久没动静,
她悄悄睁开眼,对上男人无奈的目光。
卡在脖子上的大手松了,那人将她拦腰搂住,抱进了怀里,
“算了...”
“这么瘦,哪舍得真打你。”男人道,在挨巴掌处轻轻揉了揉。
阿巧屁股火辣辣的疼,都麻了,
怎么舍不得,这一下巴掌带了不少情绪在里面,听语气还意犹未尽。
少女的手被捉了起来,那道被酒坛碎片划开的豁口很长,好在并不深。
摩挲着这只素手,裴昭蹙起眉,
他记得阿巧曾经的手即便粗糙,也从未生过这么多的冻疮,更不提刚将她从赵营救出来时,一看就是双养尊处优的手。
现在呢,指节红肿发亮,严重的地方还裂开了血口子,样子很是狰狞,
为何他都不曾留意过...
他掏出张帕子,给她包扎住伤口。
裴昭在打完结后开口问,“你去商队大帐准备买什么?”
阿巧头皮一炸!
随即开始编胡话,
她稳住心神,手刚抬起,那人掌心已经伸了过来,她只好写下,
“买梨花白。”
还好裴灵越和她说过梨花白都是商队带来的,否则她连借口都没有。
男人又问,“你有钱买?”
阿巧捏住手心,讪笑着摇摇头,
“那为何要去?”
阿巧写下,“闻闻酒香,解馋。”
真烂的借口。
那人不再言语,是不信她,
帐内空气变得紧绷如弦,不过短短片刻,阿巧手心已被攥出了汗,她挤出一个讨好的笑,主动往男人身上靠去,
忍着胃里那股难受劲,
在他心口暧昧地,半真半假地写下,“将军这般冷待,奴只得借酒遣怀。”
是的,她不是什么贪心的人,
但凡裴昭不把她贬为营妓,还藏起她的孩子,就算无名无份地跟他一辈子都不会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