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数个时辰,是紫禁城有史以来最紧张、最压抑的时刻。
宫门紧闭,禁军甲胄鲜明,刀枪出鞘,在宫道间森严巡弋。
沉重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取代了往日的丝竹管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无形的硝烟。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
接到急诏赶来的内阁首辅周延儒(老成持重)、兵部尚书李国桢(掌京营)、吏部尚书王铎、户部尚书陈演、刑部尚书冯英、礼部尚书钱谦益(清流领袖)、以及宗人府宗令、老裕亲王萧承泽(萧珩皇叔)等重臣齐聚一堂。人人脸色凝重,惊疑不定。皇帝深夜急召,宫门落钥,禁军戒严这绝非吉兆。
当高无庸捧着螭龙令,搀扶着脸色苍白、左臂染血、却眼神锐利如刀的宸妃林晚踏入乾清宫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螭龙令,如朕亲临。她怎么会……
“诸位大人。”林晚没有坐上那至高无上的龙椅,只是站在御阶之下,腰悬螭龙令,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殿内的骚动,“深夜惊扰,实非得己。先帝己于半个时辰前龙驭归天了。”
轰——!
如同晴天霹雳,殿内瞬间炸开了锅,几位老臣更是惊得几乎站立不稳。
“什么?”
“皇上……驾崩了?”
“怎么会?”
“宸妃娘娘!此言当真?”
“先帝遗体尚在养心殿,太医院诸位太医正在复验。”林晚的声音带着沉痛和不容置疑,“先帝去得突然,乃遭人毒害。”
“毒害?” 这一次,连最沉稳的周延儒都失声惊呼。
弑君!这简首是天崩地裂。
“弑君之人……”林晚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众人惊骇欲绝的脸,
“便是己被本宫下令废黜、打入死牢的孝端柳氏。”
“太后?” “柳氏?” 惊呼声此起彼伏,这消息比皇帝驾崩更令人难以置信。
“此乃先帝(景和帝)遗诏!”林晚示意高无庸展开那份染血的密诏,“及柳氏谋害姜家、构陷忠良、毒杀先帝之铁证。更有其指使死士截杀携诏之人、以及毒害当今天子之罪证。人证(张德海等)、物证(密诏、血书副本、太医院记录等),一应俱全,铁案如山。”
高无庸将密诏内容高声宣读。
当那血淋淋的真相被揭开,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大臣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深深的恐惧和后怕。
柳氏……竟如此丧心病狂。两代帝王,忠臣满门这罪行,罄竹难书。
“国不可一日无君!”林晚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寂,
“先帝去得突然,未留遗诏。皇子皆年幼。值此危难之际,本宫奉先帝所赐螭龙令,暂摄宫务,整肃朝纲,以待新君。”
她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当务之急。一,为先帝发丧,举国哀悼。二,彻查柳氏及其党羽,清除余毒,明正典刑。三,议定新君人选,扶保社稷。”
螭龙令在她腰间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掷地有声。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威压。
短暂的沉默后。
内阁首辅周延儒第一个出列,深深一揖,声音沉痛而坚定:“娘娘持螭龙令,代行天子事,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揭露巨奸,稳定朝局,实乃社稷之幸。老臣……附议!愿遵娘娘懿旨!”
兵部尚书李国桢紧随其后,甲胄铿锵:“禁军上下,唯娘娘懿旨是从。拱卫皇城,弹压不轨,万死不辞。”
吏部、户部、刑部尚书也纷纷出列附议。
他们都被柳氏的罪行和眼前的危局震慑,更被林晚展现出的铁腕与掌控力所折服。
螭龙令在此,她便是此刻帝国权力的象征。
唯有礼部尚书钱谦益和宗令老裕亲王萧承泽,脸上露出一丝犹豫。钱谦益是清流领袖,讲究礼法规矩,对后宫妃嫔摄政,本能有抵触。
老裕亲王则心思更深,宗室之中,并非没有年长之人……
“钱大人,裕王爷,”林晚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两人身上,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社稷倾危,需上下同心。莫非二位大人,对柳氏罪行尚有疑虑?或是对本宫执此螭龙令,暂维朝局有异议?”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腰间那狰狞的螭龙浮雕。
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影卫虽未现身,但那无形的压力却让钱谦益和老裕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