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西岁的小宫女,穿着一身半旧的、洗得发白的浅绿色宫装,梳着简单的双丫髻。她的脸庞稚嫩,带着几分营养不良的蜡黄,一双眼睛却很大,黑白分明,此刻正怯生生地望着庭院里的林晚,眼神里充满了不安、恐惧,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怨恨?
是的,怨恨!虽然那情绪被她努力压制着,但在林晚那能感知恶意的能力下,如同黑夜里的萤火,清晰可见!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带着不甘和抵触的针刺感,正从这个瘦弱的小宫女身上散发出来!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柳氏的手,伸得真快!连派来的宫女,都带着敌意?
那小宫女被林晚冰冷锐利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又想起什么,慌忙低下头,快步走进庭院,在距离林晚几步远的地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奴婢小蝶,奉内务府之命,前来伺候林……林答应。” 她的声音细弱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头垂得低低的,几乎要埋进胸口。那瘦弱的肩膀也在微微发抖。
“抬起头来。” 林晚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
小蝶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似乎挣扎了片刻,才极其缓慢地、极其不情愿地抬起了头。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林晚脸上那包裹着肮脏布条、只露出眼睛和嘴唇的骇人模样,眼中惧色更浓,随即又迅速垂下眼睑,不敢再看。
林晚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仔细审视着这张稚嫩却写满惊恐与隐忍的脸。那双大眼里,除了恐惧,确实深藏着压抑的怨怼和不甘。
“你怕我?” 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小蝶猛地摇头,又飞快地点头,语无伦次:“没……没有……奴婢……奴婢不敢……” 她瘦小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为何不甘?为何怨恨?” 林晚首接戳破,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冰的刀锋!
小蝶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瞬间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她像是被剥光了所有伪装,赤裸裸地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晚不再看她,目光缓缓移开,落在庭院角落一丛枯死的藤蔓上,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更深的寒意:“说吧,你原先是哪个宫里的?又是如何被‘发配’到我这刚出冷宫的‘答应’身边的?”
小蝶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看着眼前这个虽然狼狈虚弱、但眼神却如同深渊般可怕的女人,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绝望淹没了她。她再也支撑不住,伏在地上,瘦小的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奴……奴婢……原是……原是昭阳宫……外院……负责洒扫的粗使丫头……” 她抽噎着,声音破碎,“因为……因为不小心……打碎了贵妃娘娘……赏给丽嫔娘娘的……一个……一个不值钱的旧花瓶……丽嫔娘娘大怒……说奴婢……手脚不干净……晦气……就……就把奴婢……打发到了这里……伺候……伺候您……”
小蝶的声音越说越低,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恐惧。打碎一个“不值钱的旧花瓶”?丽嫔就大发雷霆,把一个外院粗使丫头打发到刚出冷宫、人人避之不及的“答应”身边?这理由,拙劣得可笑!
林晚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果然是柳贵妃的手笔!借丽嫔这把刀,将一个心怀怨恨、可能还带着某种“任务”的小宫女,安插到自己身边!好一个“手脚不干净”、“晦气”!这是在暗示什么?是在为接下来的“栽赃”做铺垫吗?
意识深处,那指向小蝶的恶意针刺感依旧存在,但似乎因为恐惧和绝望的冲击,变得微弱而混乱。同时,昭阳宫方向的滔天恶意依旧汹涌,低语碎片中“丽嫔”、“玉簪”的字眼更加清晰!
杀机,己经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笼罩了这方小小的听雨轩!
林晚的目光重新落回伏地哭泣的小蝶身上。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冰冷锐利的光芒渐渐沉淀,化为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一个带着怨恨、恐惧、可能还背负着秘密任务的宫女……是隐患,但也未必不能成为……契机。
“起来吧。” 林晚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少了几分刚才的凌厉,多了几分听不出情绪的平静,“打水来。我要清理伤口。”
小蝶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惊愕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雨轩再破,也是本答应的居所。” 林晚的目光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