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弓着腰,几乎是倒退着溜出了他那间偏房。.8^4\k/a·n¨s·h`u\.`c/o*m_
破旧的木门被他小心翼翼地带上,隔绝了外面庭院里死寂的灰白天光。
那碗浑浊的米水混合物被他遗弃在歪斜的木桌上。
房间里只剩下林晚一人。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虚弱。
身体顺着土炕沿滑坐到地上。
冰冷的潮气汲取着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丝热气。
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灼痛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半边头颅,带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眩晕。
左脸颊那道被护甲划破的伤痕更是火辣辣地肿胀着,边缘泛起不祥的白色,隐隐有溃烂的迹象。
冷宫污浊的空气,对伤口而言是致命的毒药。
不能拖!必须立刻处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疲惫和痛楚。
林晚咬紧牙关,用颤抖的手,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个油纸包着的金疮药包。
油纸己经被她的体温和汗水浸得有些发软。
她将它放在炕沿上,又费力地撕扯下自己破烂衣襟相对干净的内衬一角,撕成几条布带。
接着,她目光扫向桌上那碗浑浊的米水。碗沿豁口,碗底沉着几粒糙米和泥沙。
她端起碗,凑近闻了闻,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首冲鼻腔。
用这个清洗伤口?无异于饮鸩止渴。
她的视线在房间里搜寻。
墙角,一个积满灰尘的破瓦罐映入眼帘。
她挣扎着挪过去,费力地将它拖到门口光线稍好的地方。
瓦罐底部,竟积攒着浅浅一层还算清澈的雨水——大约是昨夜雷雨时从屋顶某个破洞漏进来的。
天无绝人之路!
林晚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将仅有的干净布条蘸湿雨水,忍着剧痛小心地擦拭着额角和脸颊的伤口。
冰冷的雨水触及肿胀溃烂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泥污、血痂被小心地清理掉,露出底下翻卷发白的皮肉,狰狞可怖。
清理完毕,她打开油纸包。
她用手指捻起一小撮药粉,忍着剧痛撒在伤口上。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痛得她眼前发黑,几乎晕厥过去。
她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尝到更浓的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喉间的痛呼。
撒好药粉,用撕好的布条,艰难地包扎好伤口。,2?0¢2!3!t*x·t,.+c/o?m¢
额角和脸颊都被布条覆盖,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和干裂苍白的嘴唇。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靠在冰冷的炕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绵密的刺痛。
怀里的硬窝头,此刻成了唯一的慰藉。她小口小口地啃咬着,粗糙的颗粒刮擦着干涩的喉咙,难以下咽,但她强迫自己吞咽下去。
食物,是活下去的燃料。
身体深处涌起一阵阵发冷的感觉,伤口敷药后的灼痛感并未减轻,反而在隐隐加剧。
林晚知道,这是感染在蔓延。金疮药只能治标,无法清除己经侵入的毒素。
在这缺医少药、环境污秽的冷宫,一旦高烧起来……她不敢再想下去。
必须找到能消炎退热的草药!哪怕是最常见的!
求生的渴望再次压倒了身体的沉重。她扶着炕沿,挣扎着站起身。
双腿依旧酸软无力,但比之前好了一些。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庭院里,灰白的天光比之前又亮了几分,但依旧驱不散那股沉沉的死气。
荒草萋萋,枯枝败叶铺满泥泞的地面。王公公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不见踪影。
角落里的疯妇似乎又陷入了昏睡,蜷缩在破袄里一动不动。
林晚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筛子,一寸寸扫过庭院。
她在寻找一切可能有用的植物。
枯黄的狗尾草?
不行。湿滑的苔藓?或许外敷能清凉,但此刻她更需要内服消炎的。
她的脚步很慢,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惊动那不知藏在何处的王公公。
目光锐利地掠过每一处墙根、石缝、枯草丛。
突然,她的视线定在庭院深处,靠近那几棵歪脖子老柳树的一片低洼泥地上。
蒲公英!
她认得,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里,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