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言冷笑一声:“所以你这三年来,是替他赎罪?”
谢知安闭上眼:“我没在恕罪,我是在赌,赌你能撑得下去,赌我能护你不死。~1/7/k^a^n¢w·e?n~x,u¨e..~c·o′m/”
霍思言看他片刻,忽然一笑,却不是暖意:
“你没赌赢,从凤鸾宴起,你已经护不了我了。”
“我今日不死,是因为我自己说得出、打得赢、斩得下宁白,你呢?你能替我斩了王贵妃吗?”
谢知安猛地上前一步,拽住她手臂,声音发哑:“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话,有多伤人?我当你是我的命。”
霍思言淡淡一笑:“可我早学会了,不靠命过活。”
同一夜,凤鸾宫后殿灯火未熄。
贵妃正与礼监密谈。
“那位识典主理已经起疑,下一步,该给她点更大的诱因。”
礼监恭声道:“已有安排。”
“明日新入宫的那位旧识司孤女曲婉,出身卑微,却通魂丝修编,已被礼部批准为外监试吏,实则入的是识塔。”
贵妃轻笑:“放她入霍思言身边,让她亲眼看到权如何倾、命如何贱。”
“识术之乱,本该有人替我引出来。”
“霍思言……她最合适。”
识塔西侧,新设居阁名曰“听风”。!2,y,u,e¨d\u..-c.o?m!
曲婉被安置于此,名为外监实习,实则监视。
她年不过十七,眉目清清冷冷,一双眼生得细长,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霍思言在殿内看她跪请礼,神情未动。
“入我识塔,不须行这些。”
“你是来学的,不是来伺候的。”
曲婉低头:“婉儿明白。”
“婉儿……只是想学点东西,也能帮大人解些忧。”
霍思言眼神扫过她手上那串“魂丝编卷珠”,那是识术司专用物,早在数年前已被朝中禁绝。
“这东西,你哪来的?”
曲婉怔了一下,旋即笑了:“是从旧物仓捡的,见着花样巧,就留着玩。”
霍思言也笑了,眸中却无半分温意:“你若真爱玩,便拿着这珠卷,把识塔三卷档案各归一线。”
“若明日午后能做完,我认你半成。”
曲婉不语,只磕头应下。
她走后,曲长安从窗后出现。
“你真打算留她?”
“她是礼监的人。”
霍思言望着门外,语气冷静:“正因如此,才要留。”
“人送来的,就不是白送的,我若拒了,礼监便能明目张胆安排下一批,可我若留了,只需一刀一线,就能让她也缠上我的线。?l?a,x!s^w¢.*c¨o,m^”
“既然她愿入我识塔,那我便叫她……染上我的魂。”
另一边,谢知安正在东阁查阅旧年礼部卷宗。
他找到一卷落款非明、非暗,署名为“敬安”。
这是他父亲谢焕在私事之外少有用的名讳。
卷中记录的,是当年“魂器会审”前一日,一位内廷嬷嬷的入奏。
那人姓顾,名顾氏,是贵妃幼时的教养嬷嬷。
她所奏之事,便是关于霍家老主魂术“可控性过低”的建议撤审。
而那封奏折,竟直接由谢焕转交中枢。
魂器案,并非纯由谢家主导,而是贵妃之手早已插入。
谢知安盯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尖几乎捏碎。
当夜,他找到霍思言,将那封奏折交给她。
霍思言看完,沉默良久。
谢知安低声开口:“我知道你不再信我。”
“可我要你知道,你父亲之死,我也在查,我查得越深,越发现我们都被利用过。”
“你以为我是谢焕的延续,可我早就不想走他那条路。”
“所以呢?你希望从我口中说出什么?说出我无所谓,我不管那些?”
谢知安眉心一震,眼神凌乱。
“我只是证明我们之间的误会。”
霍思言慢慢合上信页,眼中依旧风平浪静。
但她的声音,却第一次,带了些冷意以外的疲惫:
“谢知安,你明不明白?我不需要你证明你是自己。”
“我需要你做一个能替我扛事的人,不是在我身后捧着旧纸哭着说我也有苦衷的人。”
谢知安一怔,喉结轻动。
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小心翼翼想护的人,其实根本不想被此般守护。
她是来复仇的,是来算旧账的,是来,把整个旧朝拆成碎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