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模糊了阮海的视线,沿着护身符粗糙的边缘滴落在工作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印记。,微¨趣-晓·税¨ ~醉′薪\章\结_庚·薪,快?这枚硬塑料小牌,印着模糊的“38°c”字样,是工头昨天随手丢来的“恩赐”——当车间温度计的红汞柱恶毒地戳向那个数字时,他们才能短暂逃离熔炉般的生产线。此刻,它被阮海粗糙的手指紧紧捏着,边缘几乎要嵌入掌纹深处。
他猛地吸了口气,仿佛要将车间里混合着金属粉尘和劣质润滑油的灼热空气全部压进肺里。肺叶火辣辣地疼,像被砂纸反复刮擦。眼前,工位上方那个巨大的监控探头正缓缓转动,镜头表面冷硬的反光像爬行动物毫无生气的眼睛,冰冷地扫视着下方如同蚂蚁般劳作的躯体。几天前,就是这双“眼睛”捕捉到老秦一个支撑不住的踉跄,判定为“消极怠工”。第二天,老秦那空荡荡的工位,如同一个被强行拔掉牙齿留下的血窟窿,无声地警告着所有人。恐惧像冰冷的铁屑,渗进骨头缝里,但更深处,一股滚烫的岩浆在阮海心底涌动、翻腾。他受够了,受够了这被数字镣铐锁死的命运,受够了在“优化效率”的冰冷指令下,连喘息的间隙都成了奢侈品。
“幽灵电波…” 阮海低语,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苦涩。这个词,连同几张潦草得如同鬼画符的图纸,是他用半条命换来的——藏在一箱报废的伺服电机里,由上一个消失的兄弟塞进去的微光。图纸上画着一种极其简陋的装置:一个微型反射板,能巧妙地扭曲信号,伪装成沙漠热浪折射的幻影,一种在资本监控系统的频谱图里几乎无法被甄别的背景噪音。
他松开护身符,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粗糙的塑料边缘刮过指腹,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就是它了。他小心翼翼地撬开护身符两半粗糙的结合处,塑料发出轻微的呻吟。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道简陋的注塑痕迹。他从工装裤最深的口袋里摸出一小块薄如蝉翼的铜箔反射板,边缘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还有一小段细如发丝的导线。动作必须快,必须隐蔽。他用指甲锉刀在护身符内侧小心刮出沟槽,指尖被硬塑料边缘磨得生疼。汗水不断滴落,好几次模糊了视线,他只能胡乱地用沾满油污的手背抹开。每一次监控探头扫过这个角落,他的心脏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呼吸停滞。终于,反射板嵌入凹槽,导线像一条微弱的生命线,连接好内部预留的微型接口。他用一小撮从废弃电路板上刮下的绝缘胶,仔细封好护身符的缝隙。
“成了。” 阮海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颤抖着将护身符重新挂回汗湿的脖颈。硬塑料贴着皮肤,不再是廉价的负担,而像一块滚烫的烙铁,又像一块沉甸甸的盾牌。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撞上那个冷酷旋转的监控探头。这一次,那冰冷的镜头反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热浪蒸腾时远处地平线上虚幻的蜃景,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阮海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转瞬即逝。
刚果,科卢韦齐。地底深处,时间仿佛被沉重的岩石和永恒的黑暗凝固了。空气浓稠得如同泥浆,混杂着汗水、粉尘、炸药残留的刺鼻硫磺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来自大地肺腑的铁锈般的腥气。矿灯昏黄的光柱在狭窄的坑道里徒劳地切割着黑暗,只能照亮前方几米处嶙峋的岩壁和矿工们佝偻、汗湿的脊背。每一次风钻的嘶吼,都震得人五脏六腑移位,碎石簌簌落下,如同永不停歇的黑色雨点。
恩科西抹了一把脸,手掌上沾满了混合着汗水和黑色岩粉的泥浆。他的视线落在前方岩壁上那个用白色粉笔潦草划出的数字:1435。那是今天必须完成的掘进刻度,冰冷的粉笔印痕,像一道勒进所有人骨头里的枷锁。昨天,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巨大的落石毫无征兆地砸下,瞬间吞没了两个年轻矿工的身影。惨叫声甚至被落石的轰鸣和风钻的嘶吼完全淹没,只留下瞬间被染红的碎石和一片死寂。监工冷漠的声音通过坑道喇叭响起,内容空洞虚伪,无非是“注意安全”的陈词滥调,然后便是冷冰冰的催促:“1435!今天必须完成1435!”那声音在坑道里嗡嗡回响,每一个音节都像鞭子抽打在幸存者的神经上。
“1435…” 恩科西喉头滚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不知是粉尘呛的,还是源自心底那无法抑制的悲愤。他想起部落里古老的祭祀符号,那个代表“流血的太阳”的图案——一个被粗糙线条贯穿的圆形,如同被长矛刺破的心脏。在部落老人的传说里,那是上古时期天空被贪婪的邪神撕裂,太阳淌下血泪的印记。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