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好奇又害怕地张望着。人群最前方,一个身影格外醒目。
那是一位极其苍老的老人。他身形佝偻,瘦骨嶙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站在那里,却像一棵深深扎根于大地的古树,散发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不容侵犯的威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式样古朴的长袍,头上缠着象征地位的头巾,手中紧握着一根造型奇特的乌木权杖,杖头雕刻着繁复的部落图腾,在夕阳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深陷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冷冷地注视着驶来的皮卡。
他就是恩贡贝长老。在他身边,站着几个同样年长的老者,以及几个身材魁梧、眼神凶狠的中年汉子,显然是村中的核心人物。
皮卡车停下,尘土缓缓落下。林野推开车门,独自一人走了下来。他没有带安保,只示意小孙和老刘拿着东西跟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愤怒、猜疑、紧张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野身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根乌木权杖散发出的沉重压力。
林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波澜。他走到距离恩贡贝长老约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双手交叉抚胸,对着长老,深深地、极其标准地行了一个当地部落表示最高敬意的古礼。他的动作一丝不苟,腰弯得很低,停留了足足三秒钟。
这个举动,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长老深井般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周围的村民也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显然没料到这个中国负责人会行如此大礼。
林野直起身,没有一句辩解,没有一句开场白。他直接从小孙手中接过那张巨大的区域详图,在老刘和一名安保的帮助下,哗啦一声,在长老面前的地面上完全展开。夕阳的余晖正好照亮了图纸。
“mzee(长者),”林野开口了,声音洪亮而清晰,用的是纯正的斯瓦希里语,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懂,“tazama kwa makini(请看仔细)。”
他从小孙手里接过那支高亮激光笔。¨c?n_x.i!u?b¨a¢o+.\n¨e!t.一道极其明亮、稳定的红色光束瞬间射出,精准地落在图纸上代表铁路路基的红线上。光束沿着红线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靠近那片代表小树林的绿色区域边缘。
“reli(铁路),”林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性,“haijaingia eneo takatifu(未入圣地)!”他刻意加重了“未入”这个词。
激光红点稳稳地钉在路基红线和小树林绿区的交界处。
“hapa(此处),”林野的手指顺着激光点指向图纸上那个特意标注的空白地带,“mbali(有距)!”
图纸上,比例尺清晰可见。任何人都能看出,那条红线距离绿色区域的边界,有着明显的间隔。
恩贡贝长老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束红色的激光,苍老的脸上,那层冰封般的冷漠出现了一丝裂痕,但疑云并未完全消散。他身后的村民也伸长了脖子,议论声嗡嗡响起。图纸是抽象的,距离是标注的,但对于这些世代生活于此、更相信脚下土地的村民来说,图纸的证明力似乎还不够直观。
林野敏锐地捕捉到了长老眼中残留的疑虑。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小孙手中接过那台已经组装好的“激光尺”演示器——它集成了激光测距仪和加固型手持终端(pda)。他示意老刘和安保将图纸小心收好。
“mzee,tazama halisi(长者,请看实地)!”林野朗声说道,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路基施工边缘,那片被指认为“圣地”的小树林方向走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目光复杂地跟随着他。
林野走到距离小树林最近的路基边缘停下。这里,刚刚完成清表,泥土还很新鲜。他身后几米外,就是那片郁郁葱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静谧的小树林。
恩贡贝长老在族人的簇拥下,也走到了近前,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林野手中的奇怪设备。
林野没有多言,他熟练地启动了激光测距仪。一道比激光笔更加凝聚、更加醒目的绿色光束,如同精准的标枪,瞬间从仪器前端射出,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稳稳地、毫厘不差地打在了小树林最外围一棵古老金合欢树的树干上,在粗糙的树皮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绿色光斑。
“嘀——”一声轻响从林野手中的pda终端发出。
林野将pda的屏幕转向恩贡贝长老和所有围观的村民。屏幕上,一个清晰的数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