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绝缘性能的波动记录必须详尽!还有道岔精调后持续的几何稳定跟踪,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他顿了顿,语气更为凝重,“以及,昨儿部检组老专家点了名的死穴——外包队伍那块短板!临时考核机制立了威,但绝不是终点!”
郭振德神色瞬间肃然,原本有些佝偻的身板挺得更直了:“林主任你放心!设备稳定我钉在这盯着!胶垫数据和精调复测的活儿,我亲自动手,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去卡死!至于考核……”他嘴角用力绷紧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扣钱是刮骨疗毒的法子,但规矩定了就是铁板钉钉!我这两天就拉着老吴、赵大锤开刀,就着这次部检暴露的血淋淋的漏洞,弄个分层级、细到毛孔里的培训和考评流程出来!实打实跟绩效挂钩,跟安全积分捆绑!绝不靠老天爷赏饭吃的‘临阵磨枪’!”
“好!”林野沉声应道,粗砺厚实的大手猛地拍在郭振德肩头。那掌心传递过来的不仅是沉重的力量,更是无条件的、磐石般的托付和信任。“沙棘堡这块拼下来的江山,”他看着郭振德,眼神坦荡而深沉,仿佛能穿透一切,“交给你守,我心,安得很!老郭,这里,以后你就是在风沙里牢牢扎着根的——‘定海神针’!”
“定海神针?主任您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郭振德脸上挤出一个憨厚又带点诚惶诚恐的笑,他太了解眼前这位搭档,这份看似拔高的赞誉背后,深藏着更令人揪心的东西。他目光锐利如鹰,直接切入要害:“林主任,您……是不是另有任命了?”
沉默。只有戈壁的风卷过道路缝隙,发出细微而持续的呜咽。几片沙粒被卷起,打在旁边的钢板护栏上,叮当作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林野的目光从郭振德脸上移开,投向那望不到边的沙海深处,片刻后,才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像用铁钎在岩石上刻字:“段里命令下来了。援建非洲,‘世纪铁路’坦赞延伸段。我去担任中方现场……总工。”
“非……”郭振德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碎裂,眼睛猛地瞪圆,眼珠子几乎要从干涩发红的眼眶里凸出来。巨大的震惊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他头顶,足足十几秒,他僵在原地,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只有一口冷气,“嘶”地一下倒灌进喉咙。非洲?!总工?!这两个词的分量,如同昆仑山一样压下来!“那边……那边……”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汹涌而至的恐惧和痛惜,“疫病就是索命的阎罗!黑人说话那就是天书啊!还有那些地盘上的规矩、反政府武装……”他在工地上骂架似的大嗓门此刻变得异常干涩无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知道。”林野截断了他带着惊悸的话语,那声音不高,却像铁锤砸在铁砧上,铿锵有力,火星四溅,“就因为刀山火海,才轮得上我姓林的上!沙棘堡的骨头我们能用牙啃碎,他非洲的岩盘,就算全是金刚石,老子也要给它钻开一条道!”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郭振德那张饱经风沙、写满担忧和复杂情绪的脸上,语气中蕴含着极深重的情感和郑重,“这大后方……这块我们用命换来的地盘,守土重担,就……压你肩上了。”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沉重如山的分量,两人都懂。他的目光深处,藏着更深的牵挂——那在铁路干线尽头某个城市里,温柔等候的身影和需要父亲羽翼护佑的孩童。
郭振德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戈壁滩上干燥的空气连同滚烫的回忆都吸进肺里。胸膛随之剧烈起伏,一股滚烫的血气如同岩浆般轰然上涌,烧得他双颊通红。没有丝毫犹豫,他那只粗糙得如同砂纸、常年与冰冷的钢轨和螺栓搏斗过的手,骤然发力,带着千钧之势,猛地攥住了林野的手!
林野的手同样布满老茧,坚实有力,仿佛两块饱经风霜的顽石在戈壁滩上撞了个正着。那攥住的动作,瞬间迸发出一种原始而磅礴的力量——那是一个战士在硝烟弥漫中交接战旗的决绝,是男人对男人之间,无需言语、最沉郁也最滚烫的承诺。
他用力地、一下又一下地晃着那双紧握的手,仿佛要把彼此的脉搏都搅和在一起。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带着钢铁相互刮擦般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被生生从胸腔最深处、从嶙峋的骨头缝里迸裂出来:“林主任……不!老林!!”他死死地盯着林野的眼睛,那眼神像是要把人吸进去,眼眶里泛着血丝,像干涸河床下突然渗出的暗流:“你把心……囫囵个儿安在肚子里!放一百个心去!去干你的大事业!家里有天大的事,风吹草动,我郭振德这条命就顶在前头!沙棘堡这铁打的江山,我拿命给你看着!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两只粗糙的手,曾在无数个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