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刘一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看着林野,眼神复杂,有惊讶,有感激,还有一丝被这个平时不起眼的下属所展现出的担当所触动的复杂情绪。他拍了拍林野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好!小林,你准备一下,我这就去给你订票!你放心,公司支持你!”
那一刻,林野没有感觉到被排挤的寒意,反而有一种被认可、被需要的暖流涌上心头。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也不是第一次在体制的缝隙中寻找解决问题的路径。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独自承受压力的边缘人,而是被正式赋予了责任。这种感觉,既熟悉,又有些不同。
林野迅速收拾好简单的行囊,没有惊动太多人。他只是对工位上的道尺说了一句:“准备出发。”
道尺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尺身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决心,散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热。*3-y\e-w·u~./c_o-m¨
登上那列老旧的、哐当作响的绿皮火车,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在寒风中枯黄萧瑟的田野,林野的心情却异常平静。他想起几个月前那次支援,也是这样颠簸的旅程。那时的他,或许还带着一丝无奈和身不由己。但这一次,他心中多了一份笃定。
他知道,那堵无形的墙依然存在,或许还更加坚固。但墙内的世界,也需要像他这样的人,用最朴素、最直接的方式,去解决那些看似无法逾越的难题。他的备忘录,他的匿名帖子,或许只是投石问路,但这次,他选择亲自踏上那条充满未知和挑战的道路。
这一次,不是被流放,而是主动请缨。不是逃避,而是面对。
火车在冰天雪地中缓慢前行,仿佛一头笨重的巨兽,艰难地跋涉在白色的荒原上。林野靠在冰冷的座椅上,闭目养神。他想象着工区那零下几十度的严寒,想象着那些失灵的机器人,想象着工人们焦急等待的目光。他的道尺,此刻在他手中,更像是一把即将投入战场的武器。
寒流在窗外肆虐,但林野的心中,却有一股暖流在涌动。那是对技术本身的敬畏,是对解决问题的渴望,也是对自己价值的重新确认。
火车抵达冻土区工区的小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寒风如同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让林野瞬间清醒。车站简陋,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了结满冰霜的站台。工区的几栋房屋在远处亮着灯,像几颗在黑暗中挣扎的星星。
张工和几个工区的老工人已经在站台上等着。看到林野,张工快步迎上来,脸上带着焦急和一丝见到救星般的感激:“林工!你可算来了!快!快!里面暖和!”
林野摆摆手,没有急于进屋,而是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感受着这熟悉的、刺骨的寒意。“情况怎么样?”
“别提了!这几台‘智行者’一降温就完蛋!数据全乱套,根本没法用!我们工区的人手根本不够,只能靠最原始的办法,拿着锤子敲,眼睛看,那效率……”张工一脸的苦相,“工区主任急得直跺脚,说再这样下去,这段线路的安全就悬了!”
林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张工走进了工区值班室。室内虽然比外面暖和许多,但暖气似乎也快要抵不住这深入骨髓的寒冷,空气依旧干冷。几台电脑屏幕上,依旧是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各种曲线疯狂扭动,数值乱跳,完全失去了意义。
刘一等和几个项目组的技术人员已经通过视频连线在指导,但显然效果不佳。屏幕上,刘一等的脸因为着急而有些扭曲:“再试试重启!不行就强制断电!”
“重启过了,没用!强制断电……万一再搞坏了怎么办?”张工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野走到一台明显已经“罢工”的机器人旁边。这是一台设计精巧的轨道车,车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防冻涂层,但几个关键部位,尤其是那个银色的探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它就像一个被冻僵的战士,静静地躺在那里,失去了往日的灵动。
林野没有理会视频那头的吵闹,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机器人的各个部件。他的目光锐利而专注,仿佛能穿透那冰冷的金属外壳,看到内部的电路和程序。他伸手触摸了一下探头的表面,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由得缩了缩手。
“小林,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刘一等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带着一丝期待。
林野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绕着机器人走了几圈,又看了看其他几台同样“罢工”的机器。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结合着之前他对道尺数据的分析,以及他对钢轨在极端低温下物理特性的理解。
“问题应该出在两个层面,”林野终于开口,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