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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看清林野那副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模样时,饶是他这种见惯了各种血腥场面、亡命徒和惨剧的老手,眼角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混合着血腥、腐臭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泰哥。”其中一个手下低声汇报,“这小子说……货到了,是林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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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泰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野。从那双依旧沉静却充满血丝的眼睛,到他几乎被血和泥泞覆盖的狼狈身躯,再到他左肩那处触目惊心的、还在缓慢渗血的伤口。他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仔细地剖析着林野的每一个细节。
“猜蓬呢?”阿泰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喜怒,就像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的名字。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名字背后,牵扯着多少利益和恩怨。
林野没有回答。他只是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颤抖着,像是从身体深处掏出一件无比珍贵、却又沾染了无数污秽的圣物一样,从贴身的、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裤袋里,摸出了一个同样被污泥和暗红的血迹覆盖的黑色u盘。他的手指因为失血和寒冷而变得苍白,甚至有些僵硬,但当他握住那个u盘时,却异常地稳定。
他缓缓地,艰难地,将那个u盘高高举起,举过自己脏污的头颅。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仪式感,仿佛不是在交付一个存储设备,而是在献上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或者,献上某种更沉重的东西。
“账本。”林野的声音极其微弱,几乎被夜风吹散,但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沉甸甸地砸在地上,“野象……清了。*6_妖~墈.书\罔′ ,唔?错·内¨容!”
这三个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阿泰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浪。他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那锐利,不是普通的锋利,而是带着冰冷的、能够洞穿一切伪装的穿透力。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沾满污泥和血迹的黑色u盘,仿佛那是什么至高无上的珍宝。他的目光没有离开u盘,但余光却瞥见了林野身上那些新的、旧的伤口,以及他此刻近乎崩溃的精神状态。
“野象的据点被清了?”阿泰的声音依旧低沉,但语调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他通过对讲机急促地命令:“老二,老三!立刻查!野象那边有没有动静?据点怎么样了?快点!”
对讲机那头传来急促的汇报声:“泰哥!野象的老巢被我们的人端了!凌晨两点动手的,火光冲天!里面的人……死得差不多了!猜蓬那边……猜蓬他……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死在房间里了!”
“嘶——”旁边一个手下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林野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阿泰脸上的阴沉瞬间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有惊讶,有冷酷的兴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他看着林野,这个此刻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男人,竟然真的完成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带回了足以颠覆金三角部分地区势力格局的“账本”。
“账本是真的。”阿泰缓缓点头,确认了消息,语气中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猜蓬死了,野象的据点被我们连夜端了。干得不错,‘旅人’。”他走到林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尽管林野已经狼狈到极点,但阿泰眼中那丝欣赏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明显。这不仅仅是因为任务完成得漂亮,更是因为林野身上那种在绝境中依然不屈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精神。
他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林野还算结实的肩膀——很巧,避开了他左肩那个正在隐隐作痛的伤口。这个动作,带着一种收编的意味,一种接纳的信号。“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阿泰的兄弟。金孔雀娱乐城,有你一口饭吃。伤养好,有更重要的活交给你。”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林野几乎枯竭的意志。他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是一片冻结了万年的寒潭,没有任何波澜,深不见底。没有感激,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他需要阿泰的庇护,需要金孔雀娱乐城这个在金三角地区举足轻重的据点提供的资源和保护。这是他潜入这个罪恶的深渊,接近那个名叫吴山达、双手沾满他家人鲜血的仇人,唯一的跳板。
他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耗费了他巨大的力气,使得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声音依旧沙哑,带着血沫和疲惫:“谢……谢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