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犹豫,双手抓住铁丝网,开始敏捷地向下攀爬。
不能让他下来!一旦落入这狭窄的污水坑,近身搏杀,自己状态奇差,凶多吉少!
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般爆发,瞬间压倒了眩晕、寒冷和那该死的、撕裂灵魂的嘶鸣!林野猛地转身,顾不上污水里隐藏的尖锐碎石和杂物,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记忆中泄洪渠入口的方向,在及膝的、冰冷粘稠的污水中开始了绝望的跋涉!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冰冷的污水疯狂地带走本就不多的体温,淤泥如同无数双贪婪的手,死死吸住沉重的靴子,每一步的抬起都需要耗费全身的力气,如同在凝固的水泥中拔腿。那尖锐的嘶鸣依旧在脑中疯狂肆虐,铅盒的狂暴震动通过背包和脊柱传递到全身,让他头晕目眩,天旋地转,随时可能再次栽倒。他只能依靠肋间那道烫伤疤传来的、如同烧红烙铁灼烫般的尖锐刺痛,以及掌心伤口在污水浸泡下产生的、火辣辣的、如同被无数蚂蚁啃噬的痛楚,来强行刺激神经,维持住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
身后,传来“噗通”一声更大的重物落水声,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充满暴戾的怒骂。追兵,也下来了!
林野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有丝毫停顿,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拼命地、踉跄地向前挪动。荒草淹没了本就模糊的小径,浑浊的污水掩盖了脚下的一切坑洼和陷阱。他只能凭借着对地图的深刻记忆和一丝在绝境中磨砺出的、近乎野兽般的模糊方向感,在污浊的黑暗和令人作呕的恶臭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前进。冰冷的污水如同无数条滑腻的水蛇,死死缠绕着他的双腿,带着恶意的力量,试图将他拖入更深、更致命的泥沼。每一次抬腿都伴随着巨大的、仿佛要撕裂肌肉的阻力,每一次落脚都可能踩到尖锐的石块或不知名的硬物,带来钻心的疼痛。铅盒的嘶鸣如同附骨的魔咒,持续不断地消耗着他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体力与意志。
时间,在这绝望的泥泞跋涉中彻底失去了意义。是五分钟?十分钟?还是漫长如一个世纪?林野只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刺骨的寒意从四肢末端向心脏蔓延,肌肉变得越来越僵硬、麻木,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拉扯着灼痛的肺部,带着胸腔深处铁锈般的血腥味。身后的涉水声似乎时近时远,在恶臭的污水和嘶鸣的干扰下难以分辨,但他不敢停下哪怕一秒钟,不敢回头确认那索命之鬼的距离。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边的寒冷、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那永无止境的、撕裂灵魂的嘶鸣彻底拖垮、吞噬,意识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深渊时——
他的脚尖,在向前探索的污水淤泥之下,突然触碰到了一堵冰冷、坚硬的、带有明显弧度的实体!
不是松软的泥土!不是散乱的石块!
林野濒临熄灭的精神之火猛地一跳!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出。他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俯下身,双手不顾一切地插入冰冷刺骨、粘稠恶臭的污水中,急切地摸索着。
是管道!巨大的、圆筒状的水泥管道!表面湿滑冰冷,覆盖着一层滑腻厚实的苔藓,触手生凉。
泄洪渠!终于找到了!
一股狂喜混合着冰冷的希望瞬间涌上心头!他沿着粗糙冰冷的管道内壁,向前奋力摸索了几步,指尖猛地触到了一个坚硬的、垂直的、带着颗粒状锈蚀感的金属物体——冰冷的、锈迹斑斑的铁梯!梯子深深地嵌入管道内壁,向上延伸,隐没在上方深邃、未知的黑暗之中。
生路!冰冷的、充满未知的、但却是此刻唯一可能的生路!
林野用尽身体里最后残存的一丝力气,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那冰冷湿滑的铁梯横杆。他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动作笨拙而艰难。冰冷的污水顺着他的裤腿、衣角哗哗流下,在铁梯上留下污浊的水痕。铁梯湿滑异常,覆盖着厚厚的铁锈,每一级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他爬得很慢,很小心,每一次向上的移动都牵动着全身酸痛的肌肉和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每一次手臂的抬起,每一次腿部的蹬踏,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痛楚和肺部灼烧般的喘息。
下方,那令人心悸的、清晰的涉水声,正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追兵也找到了入口,正快速逼近!
快!再快一点!求生的欲望如同烈火般燃烧!
他拼命向上攀爬,不顾一切!汗水、泥水和污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终于,他的头顶触碰到了阻碍——一块厚重的、冰冷坚硬的圆形铸铁窨井盖。井盖的边缘被经年的污泥和雨水中的矿物质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