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那把不起眼的旧尺上。尺柄深褐色的木头,刻着“1998-王”,像一枚生锈的图钉,钉住了某个遥远的、血色的年份。纪委人员正用透明的物证袋小心翼翼地封装它,仿佛要隔绝它与这个世界的最后联系,也隔绝了它可能带来的最后一丝温暖。尺的末端,除了那个孤零零、带着某种宣告意味的“王”字,还有几道模糊却无比熟悉的刻痕——“野”。`幻-想?姬/ `追?醉?歆/漳?踕-那是孩童稚拙的笔迹,像蜷缩在角落里的脆弱希望。陈年的油垢深深嵌在刻痕里,像一片干涸的血痂,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笔肮脏的钱,是如何玷污了那段纯粹的过往,又是如何,断送了那些本该在阳光下奔跑的生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把尺,既是王振海那座腐败帝国的第一块奠基石,也是绞死他父亲的绞索!林野的老家在东都,一个距离西北巨人城四千多公里的南方小城。父亲林卫国,只是个本分的杂货店小老板,与铁路系统八竿子打不着,在遥远的巨人城更没有任何亲戚。1998年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天,父亲带着十岁的他来巨人城进货——这里是西北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返程前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封死了归途,父子俩被困在了车站旁一家简陋的“兴隆旅社”。百无聊赖的林野溜达到工区附近堆雪人,正好撞见年轻技术员王振海焦躁地站在雪地里抽烟——他刚弄丢了新发的道尺。看见玩得正欢的孩子,他故作慷慨,甚至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小鬼,给你个高级玩具!”随手将备用道尺插在了林野堆的雪人手里。父亲林卫国寻来时,见儿子拿了“别人”的东西,连忙硬塞给王振海半袋东都特产麻饼,郑重道歉。他怎会想到,这把被当作孩童玩物的尺子,几日后竟被王振海偷偷寻回,刻上“1998-王”,用它篡改了k211次列车的螺栓报告!更不会想到,那几日父子滞留在车站等通车时,父亲用随身听录下火车站嘈杂声(只为哄他入睡),其中一段细微的、不正常的钢轨蜂鸣声,竟成了这把罪恶之尺启动的密钥,开启了长达二十六年的罪恶循环!
“首案物证单独封存!”组长的命令像一把冰冷的刀,斩断了林野汹涌的回忆。物证袋落下,严严实实地封住了“1998-王”与那个代表他的“野”字,如同封存了一场迟到了二十六年、被四千公里风雪裹挟而来的谋杀。那风雪,如今终于停了。
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撞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王振海被两名调查员像拖死狗一样夹在中间。曾经梳得一丝不苟的鬓角散乱着,昂贵西装的肩头蹭满了墙灰,狼狈不堪。他的目光扫过桌上那如同墓场般的道尺阵列,瞳孔骤然收缩,但当他的视线触及那把被封存的1998年旧尺时,嘴角却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竟浮出一丝尘埃落定的、近乎解脱的松弛——仿佛他守护了二十六年的、最深的秘密,终于可以入土了。
“王振海!”组长那声厉喝,不再是简单的呼喊,而是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每一道回音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野动了。那动作,像是压抑了二十六年、终于找到出口的闪电,骤然撕裂了空气。他无声无息地从墙角那堆蒙尘的旧工具箱后滑出,指尖精准地扣住了一把再熟悉不过的60厘米标准道尺。金属的冰凉瞬间刺入骨髓,沿着他的掌纹蜿蜒而上,仿佛一条苏醒的毒蛇。众人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身上,只见他脚步沉稳,带着一种近乎肃杀的决绝,大步流星地穿过办公室,目标直指王振海身后那张宽大得如同王座般的皮质办公椅。
咔哒!一声清脆而决绝的轻响,道尺精准无误地卡入了座椅扶手内侧那道狭长的缝隙。金属尺身瞬间绷得笔直,如同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弦,每一道刻度线都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像一排排冰冷的牙齿。
68厘米。
林野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缓缓转身,然后如同一道离弦的箭,冲出了房间。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炸开,每一声都如同擂鼓,震得人心发颤,一路撞开了隔壁监控室沉重的大门。角落里,值班椅上随意搭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林野一把扯开衣服,道尺再次带着风声挥下——那廉价的塑料椅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深深凹陷下去!尺身死死抵住两侧的钢管支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摩擦声。
42厘米。
这把道尺,此刻仿佛握着审判之剑,带着无声的控诉,穿过死寂的走廊,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它被重重地拍在王振海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