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靠谱。房贷合同复印件,他非要用无人机给你送去,结果撞树上了,合同纸飞了一院子,隔壁李婶帮着捡了半天!唉,犟老头!”
林野盯着照片里父亲那固执又笨拙的侧影,心头猛地一抽,像被道尺的金属棱角狠狠硌了一下。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场景:父亲如何笨拙地调试那架他攒了几个月钱买的二手无人机,如何满怀希望地按下起飞键,如何眼睁睁看着它在院子上空失控打转,最后撞向那棵老槐树,白色的合同纸页如同绝望的纸钱,在邻居们或惊诧或同情的目光中纷纷扬扬飘落。父亲那羞窘、心疼又强撑着的表情……而此刻,他竟用那同样曾丈量过自己童年无数“宏伟”积木工程的旧道尺,去量超市货架的间距?这画面荒谬得令人心酸,却又带着一种刻骨的熟悉感——那是对精确和可控近乎偏执的徒劳追求,像极了自己此刻在监控室里用道尺描画虚假安全线的动作。两代人,两个场景,工具不同,命运却被同一把无形的“道尺”框定。他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良久,最终只回过去一个干巴巴的“嗯”,和一张系统默认的微笑表情。屏幕的光映着他眼底深处无法言说的疲惫与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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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室的门被无声推开,王成那张圆融的脸探了进来:“小林,准备一下,下午三点,集团安全巡查组突击检查!重点就是消防管网位移数据!记住,只展示主系统界面,操作务必规范。” 他加重了“规范”二字,眼神锐利地在林野脸上扫过,像道尺的激光点在他心头又烙下一记确认。林野沉默地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那片冰冷的旧工牌芯片。生存的绞索,骤然收紧。
下午三点整,监控室的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巡查组一行数人簇拥着一位表情严肃、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领导走了进来。王成满脸堆笑,热情洋溢地介绍着监控系统的“先进性”和“可靠性”。林野坐在主控台前,脊背挺得笔直,指尖却冰凉。他调出消防喷淋管网位移监测的主界面,那条完美得令人作呕的绿色曲线在0.5mm的安全线下方平稳运行。他拿起电子道尺,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示范。激光点精准地落在屏幕上的虚拟靶标。
“领导请看,这是我们实时监测的管道关键节点位移数据,”王成的声音洪亮而自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完全符合国家标准,安全冗余充分!这都得益于我们严格的日常校准和先进的监控技术,特别是像小林这样年轻技术骨干的精细操作!” 他赞许地拍了拍林野的肩膀。.m!y.j\s,c¢h`i\n¢a^.′c`o¨m!林野感到那手掌的重量,像一块无形的耻辱烙印。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手指稳定地按下了道尺的测量键。屏幕上,代表本次测量的蓝色轨迹线瞬间生成,精确地覆盖在那条虚假的绿线上,严丝合缝。几乎在同一时刻,他插在裤袋里的另一只手,隔着布料,用指甲在旧工牌芯片的金属触点上极其轻微、快速地划过——一个预设的、模拟“误触发”的微小电流信号被发送出去。主屏幕上,那条刚刚生成的、代表“合规”的蓝色轨迹线,极其突兀地、剧烈地向上跳动了一下,峰值瞬间冲破了代表危险的红色警示阈值,飙升至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2.5mm!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监控室虚假的平静,红色的警示光疯狂地旋转闪烁,像泼洒开的血。
“怎么回事?!”巡查组领导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瞬间刺破了空气里的紧张。他的脸色,说变就变,霎时间如暴风雨前的铅云,沉得几乎滴出墨来,青筋在太阳穴下隐隐跳动。那凌厉的目光,锐利得如同鹰隼俯冲时锁定猎物的瞬间,死死钉在王成和林野身上,仿佛要将他们两个生生抽骨剥皮。
王成脸上那点刚挤出来的、带着点讨好的笑意,像是被这声质问瞬间冻结,凝固成一层薄薄的冰壳,又“啪”地一声碎裂。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脸上褪去,白得像一张被水洇湿的纸,几乎透明。他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随即猛地一个激灵,脖子像弹簧般扭向林野,那眼神里,惊涛骇浪般翻滚着难以置信的震惊,瞬间又烧起一团愤怒的火苗,而在那火焰的缝隙里,还蜷缩着一丝连他自己都几乎要忽略的、冰冷的恐慌。
“系统…系统!它可能…可能受到了瞬时干扰!”王成几乎是吼出来的,那声音却再也不是平日里那种油滑圆熟的腔调,变得尖利、干涩,像砂纸擦过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是误报!一定是误报!”他脚下像踩了风火轮,几乎是扑到了控制台前,手指颤抖得厉害,在键盘上胡乱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