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事?”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直刺陈大奎的心窝。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难看极了,几乎要凝结成一层尴尬又愤怒的霜。“放屁!”他猛地一拍桌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那破仪器?进口的又怎样?那玩意儿八成就是不准!难保不是你小子手一抖操作失误,或者那机器本身就是个‘睁眼瞎’,自己出了毛病,反倒来冤枉人!”
林野缓缓抬起头,目光迎上陈大奎那因怒意而涨红的脸。他微微后仰,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一字一句道:“陈工长,这台全站仪是上周才到的,崭新得能照出人影。我亲自,不厌其烦地校准过它。而且,”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质问,“如果仪器真的出了岔子,那它为何偏偏能精准无误地,把那些轨枕上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裂纹位置,都清清楚楚地显示出来?你总不会天真到认为,这也是仪器捣的鬼吧?”
陈大奎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像是被噎住了般,一时竟找不出反驳的话。他猛地挥舞起手臂,像一只被激怒的公鸡,试图用肢体动作来掩盖那显而易见的慌乱:“你…你这是故意找茬!明摆着跟我过不去!”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段长都亲口说了,我是先进!你信不信,你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信不信我让你在这工区里待不下去,吃不了兜着走!”
林野迎着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对方的虚张声势:“陈工长,我只是在做我分内的工作,确保每一寸铁轨都安全无误。如果你觉得我的工作有疏漏,欢迎你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来指证我。但是,”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冷静,“若是用威胁来代替事实,试图用恐吓来堵住别人的嘴,恕我直言,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只会让问题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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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奎那双小眼睛恶狠狠地剜了林野一眼,像淬了毒的针。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报告,没头没脑地“啪”地一声砸在桌面中央,纸张被拍得簌簌作响,边角都卷了起来。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林野,你给我等着!”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工装裤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人如一阵旋风般气冲冲地冲了出去。那扇沉重的工区木门被他摔得山响,发出一声沉闷而粗暴的巨响,在略显空旷的工区里激起一阵短暂的回音,仿佛在嘲笑什么。
林野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份被摔得有些皱巴巴的报告上,纸张的褶皱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但他心中非但没有升起丝毫的畏惧,反而像有团火苗“噌”地一下燃了起来,那份坚持与决心愈发坚定。他清楚,陈大奎这粗鲁的威胁,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酝酿。更多的压力,更深的阻力,恐怕都在前路等待着他。但退缩?不,那绝无可能。为了每天穿梭其上的旅客生命安全,为了这条承载着无数人希望与生计的钢铁巨龙平稳运行,他必须挺直脊梁,寸步不让。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庄重的仪式感,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将报告的褶皱一一抚平。然后,他重新拿起笔,目光投向窗外那延伸向远方的铁轨,继续埋头于他的工作。他心里明白,此刻他亲手收集的每一份证据,耐心记录下的每一个细节,都不仅仅是冰冷的数字和线条,它们或许就是那把能够撬开真相、刺破谎言的钥匙。他就像一个孤胆的哨兵,独自屹立在这片沉默如铁的群山之中,以最坚韧的沉默,与那些潜藏的谎言和腐败,展开一场没有硝烟却惊心动魄的较量。
晨曦初露,第一缕微光便迫不及待地洒在冰冷的钢轨上,那光芒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冷峻地闪烁,如同一条蛰伏于群山间的巨龙,静默而威严。林野望着这沉睡的庞然大物,心中无比清晰:这条钢铁巨龙的安全,此刻,就攥在他和无数像他一样,将忠诚与汗水洒在这条线上的弟兄们的手中。他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重若千钧,必须倾尽全部心力,守护这条巨龙平稳前行,让它承载着无数家庭的期盼,将平安与便捷,一站站、一路路,送到千千万万旅客的心坎里。
钢轨无言,依旧固执地向着天际线延伸,仿佛要穿透那层弥漫的薄雾。群山亦沉默,巨大的轮廓在晨霭中若隐若现,像是在守护着什么古老的秘密。然而,林野的心中却涌动着另一种声音——在这片看似沉寂的山峦与铁道之间,一股新的力量正在悄然汇聚,如同地下奔涌的暗流,积蓄着足以冲破一切阴霾与腐朽的磅礴能量。它或许渺小,如同那偶然穿透浓雾、刺破夜色的雨针,纤细却带着不屈的锐气,执拗地想要刺破眼前的黑暗,迎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