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望着周师傅发亮的眼睛,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她原以为张厨娘做的手脚天衣无缝,却没料到苏若苕早留了后手——这小蹄子哪里是木讷?
分明是把算盘珠子拨到她眼皮子底下来了!
"对了。"顾砚之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外传来。
他穿着玄色狐裘,手里捏着本泛黄的账册,发梢还沾着雪粒,"方才我母亲差人送了封信来。"他翻到某一页,递给老夫人看,"去年侯府收的冬菜,用的正是这种梅花印的坛子。
母亲说,那腌菜配她熬的羊肉汤,能鲜掉眉毛。"
老夫人眯着眼睛看账册,忽然拍着大腿笑:"好你个苕丫头!
原来连侯府都爱你腌的菜,倒显得我这老糊涂没见识了!"
主母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她望着顾砚之手里的账册,突然想起前日里命人去灶房传话时,窗外似乎有影子晃过——难道是......
"主母?"苏若苕歪头看她,"您脸色不大好,可是冻着了?
小杏,去把我的暖炉拿来。"
主母咬着牙接过热腾腾的暖炉,指甲在炉盖上掐出个小坑。
她扫了眼缩在廊角的张厨娘,那女人正拿袖子抹眼泪,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暮色渐沉时,雪停了。
主母踩着满地碎琼回房,刚转过抄手游廊,便瞧见张厨娘缩在影壁后,衣角沾着雪水。
那女人见了她,"扑通"一声跪下来,哭腔里带着抖:"主母......奴实在是被二姑娘逼急了,才......"
主母盯着她哭花的脸,忽然冷笑一声。
她转身往房里走,绣鞋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声音却像浸了冰碴子:"进来吧。"
张厨娘忙不迭爬起来,跟着她往房里走。
主母望着廊下摇晃的灯笼,眼底的冷光比雪还亮——这出戏,才刚唱到第二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