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愈发清亮:“卑职在中枢楼设了‘冤情鼓’,凡遇关卡刁难者,可击鼓传讯至中枢。上月共受理四十三起冤案,其中二十起是关卡索要‘鞋袜钱’‘车船钱’。卑职已将涉案官吏名单移送刑部,周大人若有疑问,尽可去问刑部尚书。”
周明礼的脸涨成猪肝色,正要开口,皇帝忽然抬手:“朕问你,那‘传讯器’真能百里传音?”
陈远立刻从怀中取出两具新制的传讯器,比上次觐见时的更大,表面刻着云雷纹:“陛下,这是改良版‘千里簧’。臣让匠人在簧片外裹了鲸骨,传音距离可增至二百里。昨日扬州发讯,臣在通州驿站竟听得清清楚楚。”他将一具递给宦官,“请陛下试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皇帝挑眉,接过传讯器轻叩三下。片刻后,殿外传来清晰的回应——三叩,正是陈远预先教给值守宦官的暗号。满朝文武顿时哗然,户部尚书更是凑到陈远跟前:“陈大人,这玩意若用在税银押运上,怕是连劫镖的响马都防得住!”
“何止防响马。”陈远转向皇帝,“卑职斗胆请陛下恩准,在江南七省驿站设‘传讯总台’,各州县衙门、商盟分舵皆配千里簧。如此,朝廷政令可即时达于郡县,商情急报可瞬间抵于中枢,实乃‘一举两得’之策。”
“好个‘一举两得’。”皇帝忽然笑了,从御案下取出一卷黄绫,“朕昨日收到扬州百姓的万民书,说自联运以来,‘米价降三成,商税减两成,路无滞货,夜不闭市’。陈爱卿,你说朕该如何赏你?”
陈远扑通跪下,额头贴着冰凉的金砖:“卑职不敢求赏。只望陛下能颁一道《通商永制》,将联运之法定为常例,让后世子孙皆知——我朝有通商惠民之德政,而非层层盘剥之苛政。”
殿中静默如深潭。陈远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极了中枢楼里齿轮转动的节奏。忽然,皇帝起身,亲手将黄绫展开——正是御笔亲书的《通商永制》,朱印尚带墨香。
第三幕 殊荣加身:银印与星辰
端午宴后,陈远被单独留在内书房。
“知道朕为何信你?”皇帝拨弄着案头的千里簧,忽然开口,“十年前,朕还是太子时,曾微服下江南。在瓜州渡口,亲眼看见一个老妇人抱着几匹锦缎痛哭,只因关卡说她‘锦缎上的牡丹纹犯了忌讳’,要全数充公。那老妇人说,这是给女儿的嫁妆,女儿等不及,已投河自尽了。”
陈远浑身一震。他忽然明白,为何皇帝会默许他绕过层层阻力,坚持推行联运。
“后来朕查了,”皇帝声音渐冷,“所谓‘牡丹纹犯忌’,不过是关卡吏员想抢那几匹好锦缎去巴结上官。从那以后,朕就发誓——若有一日掌权,定要让商路通如江河,再不让百姓因‘莫须有’的罪名家破人亡。”
陈远抬头,看见皇帝眼中有火光跳动,像极了昨夜中枢楼里不灭的烛火。他忽然想起,曾在《太祖实录》里读到,开国皇帝曾在登基诏书中写:“商路者,国之血脉也。”原来有些东西,终究会在时光里重逢。
“这是朕给你的。”皇帝推过一个檀木匣,“打开看看。”
匣中是一方白玉印玺,盘龙纽,刻着“天下商通”四字。印台侧面,用极小的字刻着:“赐江南商路总制使陈远,持此印可代朕巡行七省,凡有碍通商者,不论官阶,皆可先劾后奏。”
“陛下!”陈远猛地抬头,“此等殊荣,臣万死不敢当!”
“当得。”皇帝摆手,“朕还要给你一样东西——”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幅卷轴,“你看。”
展开卷轴,竟是一幅《江南联运中枢楼图》,工笔细描,连铜屏上的商情字都清晰可见。图的右上角,有皇帝的题字:“观此楼,如观天下商路。陈爱卿之功,当与运河同寿。”
陈远喉头哽咽,忽闻窗外有鸽哨声掠过。他知道,那是中枢楼的商情信鸽又起飞了。此刻的扬州城,想必又是一派灯火璀璨,十二面铜屏映着满天星斗,像极了皇帝眼中的火光。
“去忙吧。”皇帝挥了挥手,“听说你想在鄱阳湖设‘水上中转站’?缺什么只管奏来。记住,莫学那些腐儒,总把‘重农抑商’挂在嘴边。农是根,商是叶,根须扎得深,枝叶才能茂。”
走出内书房时,夕阳正将紫禁城的琉璃瓦染成金红。陈远摩挲着怀中的玉印,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扬州,那个因关卡延误而病死的粮商。当时那商人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说:“大人,要是能早到三日,我这货就能卖上好价钱,我那小儿子的药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