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卿如同沉在冰冷浑浊的深潭底部,沉重得无法挣脱。?微^趣?小??说??? ?追}o最?新§?章>节£
无尽的黑暗与噬骨的剧痛撕扯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暖意,艰难地渗入这片死寂的黑暗中。那暖意……并非炉火的炽热,也不是阳光的温暖。却霸道地驱散了那刺骨的寒意,让她在无边的苦海里,得以喘息。江晚卿纤长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沉重的眼皮仿佛黏连在一起,她用尽了全身仅存的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缝隙。视线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水雾。映入眼帘的,并非她熟悉的素雅的帐顶。眼前的景象极其陌生,深色的木梁上雕刻着盘旋的云龙纹饰,低调而尊贵。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那碎裂的记忆怎么都无法拼凑。“唔……”一声细若蚊蚋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干裂的唇瓣间溢出。她只是轻微地转动一下僵硬的脖颈一股熟悉的锐痛便骤然袭来。虽然不似之前那般排山倒海摧毁神志,这残留的痛楚也让她瞬间白了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姑娘!你醒了?”一个带着浓重哭腔又饱含着巨大惊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桑若。江晚卿缓慢地转动眼珠,桑若布满泪痕的脸映入眼帘。“桑……若……”她张了张嘴,喉咙只能发出沙哑、破碎的气音。“是我!姑娘!”桑若的眼泪瞬间决堤,大颗大颗滚落下来,“你刚醒来,千万不能乱动,我去给姑娘倒杯水来。”江晚卿感觉到一股奇特的暖意,似乎来自她的身侧,她下意识地微微侧头,看向软榻外侧。寝褥平整,并无其他痕迹。那种仿佛被强大而温暖的气息包裹着的感觉,如此真实。桑若回来,扶着她坐起身,“姑娘喝点水。”温水入喉,江晚卿觉着自己都精神了许多。“这是……何处?”她勉强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虚弱得几乎要被风吹散。“这里是皇宫内的西暖阁,”桑若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陛下下了旨意,让姑娘入宫为柔嘉公主做伴读是……世子爷送您进来的。”皇宫?西暖阁?伴读?一个念头爬上她的心尖,是他,一定是萧祁!情蛊将他对她的情意带走,却还是对她心存爱意?身体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她再次艰难开口,“我想睡会……”“好,好!姑娘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桑若的声音还带着哽咽。*墨色的暗夜,泄出一丝天光。西暖阁外响起一道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桑若猛地从脚踏上惊醒,醒了醒神,连忙起身快步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隙。待看清门外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桑若慌忙侧身推开,行礼,“陛下。”萧祁脚步未停,径直踏入殿内。他深邃的目光,落在那架阻碍视线的玉屏风上,“如何了?”桑若垂首,恭谨回道,“禀陛下,姑娘约莫一个时辰前醒来过一次,神智清醒了许多,也认出了奴婢,不过身子极虚,片刻后便又睡下了。”萧祁绕过玉屏风,走至软榻边。殿内光线渐亮,透过檀木雕窗洒在榻上。他垂眸看去。 江晚卿依旧闭目沉睡着,但那张小脸却不似夜里那般惨白,透出了浅淡的粉色,如同初雪落在寒梅的花瓣上。无论如何,人总算是平稳下来。这便算是,对得起梅阁老和沈彻的辅国之情。至于她……萧祁的眸色沉了沉,不想往下深想。他收回目光,转身向外走去。行至门口,脚步微顿,沉声吩咐了一句,“有事及时让内侍禀报朕。”“是,陛下!”桑若深深垂首应声。萧祁出了西暖阁,天已泛起了鱼肚白。桑若望着那道玄色身影消失在宫道转角,不觉长长叹息一声。陛下对姑娘的态度,简直比两人初识时还不如。姑娘身上若没有这情蛊,就算跟陛下再无以后,至少也能得个清静自由,不必受这煎熬!可情蛊不除,日夜受折磨的,还是自家姑娘。*金銮殿,侧殿的朝房内。柳宗正一身崭新的紫袍官服,意气风发地端坐在圈椅上。陛下竟然将选秀女之事越过礼部交予他,这可是无上荣耀。他府上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不知有多少官员托人递话、送礼,明里暗里地求他帮忙让自家姑娘入选。家里库房已堆得满满当当,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不得不连夜将贵重的几箱珍宝,隐秘运往老家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