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在雨水中推搡、摔倒,在黑暗的背景下搅动成混乱的涡流。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浓烈的轮胎摩擦臭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极度恐慌生物群体散发的一股信息素的气味,绝望而浓烈。无数声音被解析、放大——引擎无望的咆哮、刺耳的金属刮擦、玻璃破碎的脆响、孩童穿透雨幕的尖锐哭号、成人绝望的嘶吼、更远处密集人群引发的低频嗡鸣……混乱人潮如同滚沸的火山熔岩,散发着高密度生物热源与肾上腺飙升引发的异常高温斑点。城市如同被抽走了神经,仅剩下零星、微弱、无规律的生物电波与残存设备的电火花在绝望中闪烁、湮灭。所有这些信息洪流,都浸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与濒临崩溃的疯狂!这就是怪兽。这就是顶级掠食者存在的意义。对于个体渺小如尘埃的其他族群而言,它们就是移动的、具象化的天灾!所到之处,规则崩坏,文明脆裂,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与恐惧在废墟之上挣扎。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支配感在杰顿的内心深处奔涌。不过杰顿也清晰地知道:这份灾难性的绝望,这座城市本不该承受的命运,正是被他,被这头来自异宇宙的猎杀者,一手引导至此……哈哈……知道错了,但是不改!人类的武器系统在仓促调转方向时,已被它的emp风暴掐断了神经,徒留下瘫痪的钢铁外壳。仓惶的民众甚至来不及疏散逃离家园,便已沦为这场注定发生的顶级巨兽角斗中,最微不足道、也最悲惨的背景注脚。如同一个孩童可以漠然用水冲毁蚁穴,甚至点燃火焰焚烧蜂拥逃窜的蚁群,内心亦难起波澜——因为蚂蚁的王国兴亡,与已何干?在巨兽的视界中,人类的城市与其中奔逃的个体,与那蚁群又有何本质区别?破坏、践踏、摧毁……不过是掠食者生态链中理所当然的一环。即使清晰地认识到这一切的因果,即使那无数智慧生命濒死的呐喊穿透雨幕敲打着它的存在感知…………潜伏在杰顿生命基底那贪婪而原始的异生兽因子,却在这绝望交响中兴奋地欢呼跃动!如同久旱逢甘霖!它们渴望着混乱,汲取着恐惧!这冰冷的欢呼,瞬间冲刷掉了任何对于人类多余的关注既然如此,继续执行原计划!释放emp!让穆托和哥斯拉的距离再近一些!“z—t——————!!!”狂暴的电磁脉冲再次爆发。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已化作信息黑洞的城市边缘,如同在绝望的余烬上又泼洒了一桶烈酒。更多的车辆控制系统彻底僵死,残存的应急通讯也被扼杀。在脉冲余波的轰鸣背景中,杰顿迈开沉重的巨足。他无视脚下礁石在万吨级体重下哀鸣粉碎,无视深陷淤泥的海床。巨大的身影割裂雨幕,搅动着浑浊的浅海区域,坚定不移地向前推进!“咯咯咯——咯咯咯——!”就在杰顿踏入岸边浅滩时,一阵低沉、奇异、带着剧烈高频颤音的嘶鸣,猛地刺破了重重雨帘。声音穿透力极强,瞬间覆盖了数公里范围。那音色,与之前被他吞噬的雄性穆托几乎一模一样。正是雌性穆托发现“信号源”就在前方时的巨大困惑与急迫!雌性穆托,到了!几乎是同时。昂……呜???哥斯拉发出一声短暂而略带鼻音的疑问低吼。它刚刚无视了一波因近距离emp而彻底“哑火”的陆军坦克集群,那些炮管徒劳地旋转到一半便彻底僵死。此刻,它微微侧过那巨大的头颅,幽深的、如同熔融岩浆的眼睛,穿透雨幕,精准地投向了后方浅海区域。那边是杰顿刚刚发动脉冲并且再次移动的位置。那眼神中,似乎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对杰顿这种反复“发声”和位置变更行为的玩味好奇。他在观察这个“临时盟友”或者说“不安分的变数”。杰顿依旧稳如磐石,对哥斯拉的注目和雌性穆托的呼唤置若罔闻。继续踏浪前行,巨大的足肢每一步落下,都在浅海掀起数米高的浑浊浪墙。浑浊的海水激荡,仅勉强没过它那厚重甲壳覆盖的胸腹下方。在距离钢筋水泥构筑的城市森林边缘仅有一公里处,庞大的身躯才轰然止步!这个距离,恰到好处。“嗡————!!!”又一道强烈的电磁脉冲信号,带着清晰的“定位信息”,从杰顿所在的位置沛然爆发,精准地播撒向整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