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尚未亮,晨霭连着天空都泛着淡淡的蟹壳青色。
在这片黯淡沉郁里,他挺拔锋利的身影,如同绝世利剑,划破所有阻碍。
闻九渊穿了身军装礼服,精准包裹着他颀长而健壮的身躯,那肩膀宽阔,窄腰劲瘦有力,能感觉到布料下的薄肌,不夸张,却蕴藏着可怕力量,一如猎豹优雅却蓄势待发。
宽大帽檐下,是棱角分明、冷峻清贵的一张脸,眉弓深邃,鼻梁高挺,睫毛在低垂时染出淡淡阴影,瞳仁漆黑到连光都无法折射,是他一贯的深沉内敛。
他本来提着篮子,里面装着拆开的中华烟和进口糖果,正流水般地发给上前来讨口彩的人们。
直到不知谁喊了声“新娘子来啦!”,他停下动作、跟着回头。
那脸上尚未收起的游刃有余,顿时被她无意间望来的一眼,撞得支离破碎。
世界变得安静。
万物正在褪色。
闻九渊定定地望着棠溪,只觉得时间变得很慢很慢……
“哈哈新郎官这是看傻了!”
有人肆无忌惮地指着闻九渊取笑。
这可听得一同来接亲的众人倒吸凉气,赶紧去看闻九渊的表情。
谁知,他不过是抿唇笑了笑。
“是,看傻了。”
他唇边荡出浅淡的笑。
虽然已经用力压制了,仍然让人不可避免地感觉到内里的愉悦、欢喜。
闻九渊……竟然是很开心的!
一时间,前来接亲的闻家亲戚、闻九渊的同事或朋友们,脸色各异。
他们之前明明听说这是闻家安排的娃娃亲、包办婚姻,闻九渊不太乐意……
瞧瞧现在,哪有半分不乐意的样子?
霎时间,大家都跟着笑了!
谁会不乐意参加一场鹣鲽情深的婚礼呢?
尤其是当他们看清棠溪的模样,心里的感慨就更深了,纷纷大声祝贺起来!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无数人的喝彩、欢呼声。
闻九渊大步走向棠溪。
他定定望着棠溪,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她脸庞上流连。
“你今天很漂亮。”
他嗓音低沉,仿佛压抑着许多不可言说的情感。
棠溪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谢、谢谢。”
其实她见到闻九渊时,也不免被惊艳到。
他是她见过最适合穿军装的男人!
“咳咳。”
俞言忍不住出声,提醒两人他还在呢。
棠溪和闻九渊这才回神。
闻九渊知道今天棠溪出门,会由她表弟负责背她。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俞言。
少年高高大大,蓬勃而富有生命力。
唯独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像个小狼崽。
闻九渊立刻明白了他心里的不服,但没放在心上。
“上车吧。”
在闻九渊的护送下,棠溪脚不沾地,便坐上了打头的红旗小轿车。
这辆车是闻老爷子的配车,因为车牌号特殊,之前从未拿出来给其他人用过,包括闻家孩子结婚。
今天,这是第一次。
懂内情的人都能明白这是闻家对棠溪独一份的重视,都会知道闻家的小儿媳妇是整个闻家宠着、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当然了,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体现不出来,还需要时间来慢慢发酵……
新娘子坐上了车,接下来便等着宾客们上车了。
一些村民有些傻眼:
“啊?我们、我们也上车啊!”
棠如月悄悄擦掉没忍住的泪水,抿唇笑道:
“对啊,不是说要请你们吃喜宴么?不上车怎么去京城吃喜宴?”
大家伙听着都惊呆了!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跟在六辆红旗小轿车后面开进来的那辆黄海大型客车,是为他们准备的!
先前他们还嘀咕呢,明明棠如月亲口说了要请他们吃喜宴。
可他们一大早带着礼物和礼金来到棠家,却看到院子里没有厨师、也没摆灶台和桌子,根本不像是要开火的意思!
那些和棠如月棠溪关系不好、没有受到邀请的村民,就故意在背后嚼舌根,说棠家母女太抠了,连点肉沫子都舍不得准备,还说这些受邀村民是白准备礼物了。
而受邀的、和棠如月棠溪关系好的村民们,则免不了为母女俩说话,将这些人的酸言酸语呛回去。
为此,在热闹之外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