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多谢皇上皇后考虑的周到,多谢高总管指点迷津。我家基儿提出分家,我同意了。年轻人跟上了年龄的长辈在一起,就是麻烦,老人不放心小的,小的反嫌弃老的多事,早分家,早清净。这两日就写分单文书,跟宗族里说一声,把事办完结了,我就去泰陵工地。”
高飞道:“泰陵工地不错,上次皇上亲巡,咱跟着去的。风景优美,有山有水。工地旁边建了泰陵村,好大一个村子,规划的齐齐整整的,村里现在都是那些工匠在住。有工程总理处,房子盖的更好呢,老大人去了就知道了。”
宇文安道:“我不担心这些,只要我妻儿安稳,我去哪儿都行。人人都说我那老妻不好,可是我真离不开她。早年我母亲很是凶悍无理,闹的家里没法过。分家那会,只得了一座三进的小宅子,房不过二十几间,下人不过五六个。我的俸禄又不多,养家糊口都费劲。是老妻当年不嫌弃我,护着我,还给我生了三个好儿子。不然,我哪有今天呢?你看看我那一辈的兄弟们,过得都不如我。不瞒高总管说,家里的这些资产,一大半都是我那老妻置下的。我知道她有许多毛病,只是不忍心让她进监牢,请高总管也帮着说说情,我就感激不尽了。”
高飞点点头,叹口气道:“老大人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我要能说上话,自然只说好话。皇后娘娘有几句嘱咐,杨芙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宇文基也是难得的人才,天生一对,两人又相互有情。昨日这事,双方都有错,杨芙已知错了,皇后也罚了。老大人不要过分怪责,宗族也不必重罚。”
郭守礼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坐在胡床上发愣。跟着去的一个人,把事情说了一遍。郭家人先是愣了,半晌,郭大嫂开始哭天抹泪。一边哭一边骂:“该死的郭梅,祸害娘家几十年了,如今咱郭家因为她,开罪了皇上皇后,这下全完了,百年内怕也没出头之日了。百年之后士族中还有没有郭家,都不好说了。”几个老妯娌哭成一团,对宇文家老夫人郭梅的恨到了一个顶点。
郭守礼道:“妹妹的事只是一个引子,只怕圣上早就想收拾咱们了。上次我就说,大哥不要为太子说话,眼看的帝后更喜欢晋王嘛。”
郭大哥道:“现今圣上对咱们郭家爱搭不理的,建国快十年了,一直没提拔过咱家任何一个子侄,咱们老哥五个都是在原位上挣扎。皇后因为大姑母的缘故,对咱们郭家也是不爱见。太子是国之储君,将来荣登大宝,咱家就有了从龙之功。”
郭二哥道:“自古立嫡立长,帝后既立了太子,为何却偏爱次子,这是取乱之道哇。”
郭大哥道:“也许是咱们想多了,就是三弟惹出来的事,非要管妹妹的家事。都说出嫁从夫,让宇文妹夫操心去,做什么要管宇文家的事?那宇文家老二的两门妻子娘家,非咬着说咱妹妹逼死了他们家的女儿,至今还到处告状呢。怕是圣上知道了,怪咱们呢。”
郭老五道:“不要吵,也别哭了,先找人打探打探,这事有没转圆的可能性。再去求求太子,让太子出面说说情。实在没法子了,就先回老家,保存实力,近两百年来,朝廷更迭之快,前所未有,这燕朝不知道能有多少年风光。况且燕文帝也年过五十了,太子继位,未必没有咱们出头之日。”
老五媳妇也算个明白人,她道:“无论如何,咱们先把家里的资财转移到安全所在,省得别人眼红,落井下石。从来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少。”郭大嫂也反应过来,擦了眼泪,站起身来,吩咐人去打包家里财物,分批送到山东老家。
宇文基与杨芙到了英王府,英王府大门敞开,杨家几个兄弟到门口迎接新姑爷。杨芙备了不少铜钱与几种不同的红包,凡是仆从婢女上前喊一声大小姐、大姑爷的,就让红香赏过去一把铜钱。见了有头有脸的管事,都给个见面红包。兄弟姐妹都给了大红包,杨依依的红包最大,是十张金叶子。杨蒿也被奶娘抱来了,得了一个大金锁。
老夫人与英王早得了报,知道帝后的批决。也不以为意,无非是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这样的处罚不过是给外人看的,并不伤筋动骨。
众人欢欢喜喜的,摆了一场盛宴。席上,敬过新人酒。杨芙跪在祖母面前,请求她出面给郭夫人说情,让她免于牢狱之灾。老夫人看了一眼宇文基,自然满口答应了,只是不保证帝后会不会给这个面子。宇文基马上保证,无论事情成与不成,能办到什么地步,都会承祖母和芙儿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