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再听得曲嫣然这一通吩咐的,她忙不跌应了一声,转头就跑去给她筹备纸笔了。
窗外适时又飘起雪来,将虚掩着的窗户吹得哗啦作响。
曲嫣然就着巧云拿过来的纸笔,原本想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将那本未完成的本子再写一遭,可人总是那样奇怪,凡事总是头道最新,激情最足。
同样的事再要做一次,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
于是提着这笔停驻了良久。曲嫣然回想起在这侯府发生的桩桩件件,眼珠子一转,忽然大笔一挥,将他们这三人的爱恨嗔痴,改编成了一出恨海情天的虐文话本子,激情昂扬的书写了下去。
再写到那一句“百无一用是真心”时,曲嫣然蓦地一顿。
说起来,她这手利落的簪花小楷,还是从前沈安安捉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着她写下的。
他家境比她好,从小诗书礼仪从未拉下。而她么,算得上是个不入流的混子,空有一张美艳的脸,然而书念不好,琴棋书画也是样样不通……
窗外大雪纷扬,曲嫣然侧目看过去,倒是微微有些失神。
也不知道那傻子,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不过认真想想,在那个没有她的时空里,他兴许会过得更好才是罢?
毕竟她这个人,或许如她母亲所说的那样,就是一个天生冷血又恶毒的女人,谁碰上她呢,估计都不会好过的……
齐珩煜是走在立雪堂的途中,发觉天空下起稀零的小雪的。
他莫名驻足,抬起头任由这片片的雪花融化在自个儿脸上。
很莫名的,他忽然想起,初遇曲嫣然时,似乎也是在这么个飘雪的时节。
小姑娘穿着一袭胡桃色的狐裘斗篷,一双眼睛灵动如水洗过的葡萄一般的,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瞧了良久,才吐出一口白雾说道:“你便是齐珩煜?我父亲的徒弟?”
“你长得真不错,别做老头子的徒弟了,来做我的奴才罢!”
立雪堂内已经烧起了银碳。
齐珩煜披着一肩的雪水踏进卧房时,便听得柳玉颜低低的啜泣声隐隐约约的传出来。
驻足下来。齐珩煜看着趴在桌上那一小团人影,稍皱拢眉头,轻叹一口气问道:“你又在哭什么?”
第三章鹿血
“侯、侯爷。”
柳玉颜扭头一见屋门口的齐珩煜,忙掖着袖子擦了擦面上的泪痕,端出得体的笑来快步迎了过去,“侯爷,这更深露重的,你怎的来了?”
“什么叫我怎的过来了。”
齐珩煜皱眉扫了眼她面上这未干的泪痕,“我每晚忙完公事后都会过来,往日怎么就不见你这么问?”
话是这么说,然而见着柳玉颜面上这晶莹剔透的泪珠,他语气到底是不自觉地放缓了些许。
柳玉颜也不是顺着竿爬的主儿,垂下眼帘便轻声说道:“玉颜只是看侯爷今日对姐姐诸多关怀,还以为侯爷今夜会歇在姐姐那里,所以……”
“我待她关怀一二,便要同她一同困觉吗?这是什么道理。”
齐珩煜倒先发起火来了。
皱着眉头一拂袖,迈步便坐到了一旁的小桌前,抄过手边的空茶杯,便沉声喝道:“茶呢?连个倒茶水的都没有吗?”
“……”
揪着手心的帕子,柳玉颜神色复杂地瞧了齐珩煜一眼,到底还是端起笑脸来,迈着小碎步到了齐珩煜身边。
拿过他手中的茶杯便同芳月道:“芳月,还不快去给侯爷备茶?”
说罢,又乖巧的绕到了齐珩煜身后去,如同往常一般的给他揉捏着太阳穴,温顺的问道:“侯爷今日看上去好生疲惫。”
“可是公务太过繁忙?”
说起公务。
齐珩煜稍稍舒展的眉头再度拧成山川。
长叹一口气,齐珩煜缓声说道:“的确是有些头疼。西秦那边虽明面上年年都在进贡,然而亡我大周朝之心仿佛不死那般的,叫我抓着好几个在边境寻衅滋事之人,皆是来自西秦!个别下手歹毒的,还将我周朝子民打得终身残疾……”
头又疼起来。
齐珩煜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又道:“这事儿若是罚得重了,恐怕对两国邦交有害,可若罚得轻了……”
如此纵容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
柳玉颜仿佛对这些两国邦交之事并不太感兴趣,只略微失神般的听着,良久才牵动唇角,敷衍的迎合了几句:“的确,长此以往的,总也不是个法子。”
想想又附和道:“不过那被欺辱的子民,的确算是遭了横祸,这下半辈子,可就叫人发愁了。”
“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