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呼吸,便全是她?的味道。
在沈纵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唇时,他霍然?从床上坐起。
他没?办法再?睡下去。
于是他干脆起来,离开了方宅。
但他在病房外坐了一晚上,依然?没?能把?事情理清楚。
医生?进来查房,问了楚沁的身体情况,嘱咐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楚沁按照医生?的嘱咐,吃完早饭又吃了药。
“我去洗漱一下。”楚沁掀开被子坐在床沿。
沈纵处理好餐盘,走过来要扶,楚沁示意了下架在角落里的拐杖。
“我自己来吧,”楚沁说,“你帮我把?它拿过来。”
沈纵看着拐杖,他这才想起,昨天过来时,拐杖就已经在病房里了。
“谁拿来的?”沈纵问。
“我不记得了,”楚沁说,“应该是你方叔叔带过来的吧。”
沈纵的动作有刹那的停滞。
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常,把?拐杖给楚沁后,扶着她?,把?她?搀到了卫生?间外。
楚沁洗漱完出来,沈纵拉开窗帘,又打?开了点窗。
今天天气不错,窗外就是医院的花园。
阳光透过窗照进房间,晒得人暖意融融。
楚沁昏睡了一天一夜,全身骨头?都睡软了。
她?想坐一会儿,沈纵就把?单人沙发移到窗边,又搬了个折叠椅,让楚沁把?脚搁在椅子上。
楚沁说“不冷”,但沈纵还是将毯子盖在了她?膝盖上。
楚沁看着儿子忙碌的身影,看着看着,眼角逐渐湿润……
沈纵回头?时,怕被他看见?,楚沁赶紧抬手抹了下眼角。
但他还是看见?了。
“哪里不舒服吗?”沈纵问。
楚沁摇头?,“没?有,阳光有点刺眼。”
沈纵走到窗边,拉上了外层的纱,房间内光线暗下去了些。
拉完窗帘,他搬了另一张折叠椅坐在楚沁身边,再?打?开背包拿出笔电搁在腿上。
他腿长?,折叠椅矮,坐着本就憋屈,因为房间里光线偏暗,只能尽量弯腰靠近屏幕才能看清。
“回去吧,我没?事,”楚沁说,“刚才医生?不是说了嘛,再?观察一晚上,没?事明天就能出院了。”
其实楚沁的身体并无大概,昨天她?晕倒后,也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后来因为她?情绪一直很激动,心率不稳,才打?了镇定剂。
至于她?为什么会情绪激动,方家上下包括方敬贤在内都十分清楚。
以方北对楚沁的厌恶和抵触,她?做出什么来都是有可能的。
但方北其人,要不就寸步不让,就算跟所?有人作对也非要把?人弄走。
可她?之前既然?答应老?爷子,不会主动招惹楚沁,也默许了她?住在方家,就不会出尔反尔,主动去惹楚沁。
如果昨天楚沁不来找方北,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所?以方敬贤才没?有过多责怪她?。
沈纵只“嗯”了声,没?说别的,却?也没?走,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着。
楚沁没?再?说什么。
这是家私立医院,楚沁住在单人间。
住院大楼的后面就是一大片花园,楚沁的病房在二楼,能看到花园里开得正艳的花簇,空气里漂浮着好闻的花香。
房间里,不时响起键盘清脆的敲击声。
“最近很忙吗?”楚沁问。
“还行?。”沈纵说。
“忙的话要不把?兼职辞了?”楚沁说,“还是学校的事重要些吧?”
沈纵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眼睛依然?盯着笔记本屏幕。
无论楚沁说什么,沈纵大部分只回个单音节的“嗯”,偶尔回个“还行?”、“不是”。
没?多久,这天就聊不下去了。
楚沁微微侧目,看着身边的人。
自从五岁那年,她?把?儿子从父母那里接到自己身边后,母子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但坐下来聊天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她?不怪儿子对着自己无话可聊。
造成现在的局面,是她?亲手造成的。
五岁前沈纵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外公外婆对他疼爱有加,他也曾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孩子。
直到她?把?他带在身边,美其名曰跟着父母生?活有助于他的成长?,事实上她?把?他留在身边,是因为那时的自己过得太痛苦,她?在绝望中只能紧紧抓牢他的手。
即使他因此受到了那些伤害,她?也没?想过要放他走,就好像有人拽着自己,自己就不会向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