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海。
离得最近的内陆海在临省,单程两小时。
车停在莘海湾的停车场,方北瞄了眼?时间?。
正好两个小时。
“我下去走走。”
方北说完就下车,没管沈纵。
沈纵坐在驾驶座,看着单薄纤细的身影从车灯的灯光中?渐渐走进一片漆黑……
这个点的莘海湾空无一人。
今晚的夜空无星也无月,漆黑一片。
沿海人行道旁的路灯只能照到?一小片地方。
远处的大海像巨兽之口,随时会将人吞噬。
游客中?心门口有?个自助贩卖机。
方北想买瓶水,付完钱从取货口拿出来的却?不是矿泉水。
她看着手里的啤酒,不禁笑起来。
无视游客免入的提示牌,方北一路往下走到?离海岸最近的地方。
此时正是涨潮期,浪潮汹涌,不断拍打礁石沙滩,发出清晰的沉怒声。
少女的裙摆被海风吹起,头?发肆意凌乱地贴在脸上。
暗夜无光,海浪汹涌,而她柔弱得像是随时会消失……
沉默地看了会儿海,方北打开手机,伴着耳边的潮水声,低头?反复看着相册里某张照片。
手机微弱的光将她的脸映照得一片模糊。
咸涩的海风混着细沙吹得她眼?角生疼。
照片中?的少年穿着黑色正装,正冲着镜头?笑。
他站在“思园”古朴的红墙前。
阳光被红墙后的参天大树切割成无数条光线,映衬着他干净的眉眼?和笑容。
方南考上清大那?年方家在“思园”摆宴庆贺。
那?天来了很?多人,老爷子?和大伯大伯母在正厅里忙着接待宾客,两个孩子?偷偷溜去后园玩。
“思园”的老板喜欢孔雀,在后园里豢养了很?多不同品种的孔雀。
方北自嘲自己就像那?只白孔雀——
孤傲不合群,远离其他同伴,在角落里独美。
方南却?说她不是白孔雀。
白孔雀虽然?极其稀有?,也很?漂亮,但它?的美是因为病变。
他更不会让她一个人呆在角落里。
从小到?大,方南都很?优秀,明亮耀眼?得像天上的星星。
可方北不喜欢星星。
星星是几万光年外的恒星,当你看见她的光芒时,它?可能已经陨落了。
她不是孔雀,她也不要他做星星。
“你说不会让我一个人呆在角落里。”
回应方北的只有?浪潮声。
方北一步步往前走,海水没过脚踝。
“你说会在清大等我。”
耳边呜咽的风声像是谁在哭。
“你说……”
方北站在深夜的海边,伸出手,感受着手背上不断落下的冰凉。
她抬起头?,看向黑沉沉的天空。
下雨了。
“会永远陪在我身边。”
无需导航,方北也能准确地找到?莘海湾。
方南病重的那?段日?子?,方北经常带他来这里看海。
方南坐着轮椅,方北推着他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走。
他们从天亮走到?天黑。
两人不怎么说话?,静静地听海浪声。
偶尔会看见白色的海鸥立在礁石上。
方南一直看着那?只海鸥,然?后说:“你看那?只海鸥,拥有?自由翱翔的翅膀和可以落脚的礁石。它?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飞累了也有?属于它?的归宿。方北,你不是白孔雀,你是海鸥。”
她不是海鸥。
因为她找不到?可以落脚的礁石了。
雨越下越大。
雨水不断坠落,在海水中?消失不见。
大海能吞噬万物。
方北抬脚机械地往前走。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不知名的黑暗中?。
就像那?里有?人在等她。
“所以,你在哪里……”
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痛楚。
方北被某种力度死死攥住,被迫停下脚步。
她慢慢转回头?看向拉住自己的人。
夜色下,雨幕中?,她看不清他的脸。
但他的眼?睛在一片漆黑中?——
亮如星辰。
沈纵拉住方北的手臂,声音比海风凉,比雨水冷。
“不要再往前走了。”
沈纵说着往回收了点力,把?方北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步。
但他想拉着方北离开时,她却?站住不动了。
她用力拧了下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