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市场楼顶东侧堆了些废弃家具,西侧有处小菜圃,其余地方倒挺空旷。
叶子与管理员老爷子站在烧金纸桶子旁,将手中一件件纸衣送入桶中,让火焰吞噬。
王小明蹲在远处,呆愣愣地望着金纸桶里的火,他颈上系着个项圈,锁了条长链子,那链子一路连入东风市场三楼,绑在韩杰安排给他的住家门把上。
因为他前两天受不了干奶奶们安排的严厉课程,趁着三干奶奶不注意时偷偷逃家,才跑不远就被四位干奶奶揪了回来,揪着耳朵轮番臭骂了好几个小时。
韩杰为了安抚大发雷霆的干奶奶们,捻着香灰造出一条长链子,让干奶奶们锁着王小明──叶子为此自责不已,让干奶奶们照顾王小明本是她的提议,但似乎反而害了王小明。
这几天四位干奶奶们白昼便窝在东风市场三、四楼歇息,晚上四处串门子与邻居闲聊,轮流指导王小明碰触凡世实物。
她们其实一点也不喜欢韩杰硬凑给她们的干孙子,她们嫌他样貌讨厌、嫌他穿着难看、嫌他笨拙痴傻、嫌他说话不得体.
但她们指导起王小明时的认真和严厉,可比一般课堂上的老师还要热情,甚至激烈。
她们不但努力教导王小明碰触阳世实物,还试着教导他上流社会各种社交礼仪、应对进退,甚至是高深的金融知识和外国语言。
想将他从一个足不出户、沉迷电玩漫画的宅男,改造成彬彬有礼、讨人喜欢的上流文艺青年。
她们想要证明给韩杰,以及韩杰的“上头”看,她们确实有教育孩子的热诚和能力,只盼韩杰和上头通融通融,撤去干儿子一家屋内室外的禁咒符法,让她们能够重回干儿子家。
叶子在干奶奶们要求下,从东风市场一楼香烛店里讨来一本老旧纸衣目录,让干奶奶们亲自东挑西拣──
她们对服装品味也大不相同,讨论半天亦无结果,但香烛店里纸衣库存本便只剩几套,叶子索性全数买下,一口气全烧了。
老爷子在金纸桶里洒了三杯酒,捻着香拜了几拜,朝远处的王小明招了招手。
王小明懒洋洋地走近金纸桶,伸手入桶捞了捞,捞出一件件新衣。
“好了没呀!”
“这么慢。”
干奶奶们飘上顶楼,不耐地催促,见王小明脚边堆着几件沾着灰烬的衣裤,便迫不及待地要他换上。
王小明无奈地脱下他那卡通T恤和运动裤,换上鲜艳衬衫,再套上鲜艳西装外套;
有件小号西装长裤怎么也穿不下,只好改穿另一件大号西装短裤──
干奶奶们见了他那宽松且满布污渍的运动裤就有气,时常为此骂他没卫生。
他穿上新皮鞋和长筒袜,整个装扮看起来像是从某部侦探漫画里走出来,且膨胀变形的小学生一般。
叶子还替王小明系上一个大红色领结,掩饰他颈上的项圈。
王小明双眼无神,对一身古怪装扮也不以为意,似乎已经放弃反抗。
反正他连自己的人生都已经放弃了。
□
陈七杀老家距离阿福那太子爷庙只数公里,韩杰不一会儿便骑到了陈七杀老家外。
他见老三合院大门关着,但窗子隐约透着光,便停妥机车,走进三合院内空地,来到老宅关上的木门前,静默半晌,像是盘算好了如何开口,才举手敲了敲门。
“谁呀?”里头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
“老朋友。”韩杰这么说。
门板上一面小板揭开,露出一条横洞,陈七杀在门后透过那横洞盯着韩杰好半天,才说:“你来干嘛?”
“来聊聊你新徒弟。”韩杰将吴天机的名片凑近那横洞。
“他不是我徒弟。”陈七杀冷冷地说。
“他比你行。”韩杰说:“他的身上和法术没气味,差点骗了我;但他派出的女鬼,其中一个喊你大伯。”韩杰见陈七杀一听女鬼,神情有异,便继续说:“她们一红一白。”
“他派她们??做什么去了?”陈七杀瞪大眼睛,额上青筋毕露,像是恼怒至极。
“去害一个女人,被我坏了好事。”韩杰这么说。
“??”陈七杀盯着韩杰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缓缓地开了门。
“你别瞪我。”韩杰说:“我没伤她们,我用以前对付你的方法破了吴天机的咒,还她们自由──但她们似乎离不开他。我不知道她们和你是什么关系,但如果她们继续害人,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