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叶子穿着碎花长裙和薄外套,站在距离东风市场几条街外一排公寓下,愣愣盯着楼梯旁的招牌──“铁拳馆”。
她看了看手机时间,韩杰还没从铁拳馆出来。
她本来与韩杰约在东风市场外,但出门后才接到韩杰手机讯息,说是临时有个工作,改约在铁拳馆外碰面。
她望着身旁那条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隐约听见一声声磅硠声响自下传出。
她又看了看时间,终于忍不住循着楼梯往下,推开那挂着“铁拳馆”小招牌的门。
那是间破破烂烂的健身房兼拳馆,角落墙上悬着几面奖牌,地上有些健身器材,中央有处擂台,擂台边站了几人,偶尔对着台上吆喝几声。
台上两个男人,一个就是韩杰,他戴着和脑袋差不多大的拳套,左右闪避对手突如其来的拳头;他的对手是个中年人,身形虽略微发肿,但肩膀、胳臂和胸膛仍可见肌肉线条,像是长期维持着一定的运动习惯。
中年人有些喘,一拳接着一拳往韩杰脸上打,韩杰有时用拳套挡,有时偏头闪避,偶尔也会被击中一、两拳,然后还击一、两拳。
“左、左、左,右!勾拳!对了!”擂台边那顶着个硕大啤酒肚、蓄着平头、五十余岁,像是教练的中年大叔,不时拍着擂台地板,指导台上的中年人作战。
中年男人几记刺拳紧接着一记右直拳,逼得韩杰抬手防御,却露出腰胁空隙,被那中年男人一记左拳勾在腹上,跪倒在地。
这记拳头打得十分响,令站在门边的叶子身子抖了一下。
“击倒!”教练大叔连忙拍着地板。“一、二、三??”
“别数了,今天到此为止,我下午有个会议要开。”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转身对那教练大叔摇了摇手,蹲下拍拍韩杰的肩,往擂台边缘走去;两个像是随从的年轻人立时翻上擂台,替他解开手套。
“周大哥,你拳头越来越厉害了,我快要打不过你了??”韩杰起身,捂着肚子,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地往中年男人走去。
“少来了。”中年男人哈哈一笑,伸手在韩杰胸口轻搥一拳。“你让我是应该的,但别演戏哄我,当我小孩啊。”
韩杰嘿嘿一笑,一阵寒暄,送那中年男人步出铁拳馆。
“你下来干嘛?我不是要你在上面等我吗?”韩杰见到叶子,随口这么说,跟着扬了扬颈上毛巾,说:“我洗个澡。”
另一边,那教练模样的凸肚大叔收拾完擂台,见叶子一人站在门边,便上前招呼她:“嗨,小妹妹,你是阿杰的??女朋友?”
“不是。”叶子摇摇头。
“呃?”教练见叶子摇头,呵呵地笑:“所以你是??嘿嘿??”
“老龟公,别骚扰人家!她不是出来卖的──”韩杰的吼声从淋浴间传出。
“呃、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龟公笑嘻嘻地向叶子鞠了个躬,指指淋浴间方向。“阿杰他时常带女人来看他打拳,那些女人都是在卖的??所以我以为,嘿嘿??”
“没关系,是我自己要下来的。”叶子尴尬苦笑,问:“这里就是韩大哥平时工作的地方?”
“算是吧。”老龟公说:“他不只一份工作,他工作多着咧,不过这里赚的钱应该是最多的。”他一面说,一面数着刚刚那中年男人离去前给他的费用。他扬了扬手上钞票,对叶子说:“半小时八千,我抽三千,阿杰拿五千。”
“教人打拳这么赚?”叶子有些咋舌。
“什么教人打拳,是站着让人打。”老龟公哈哈一笑,说:“出钱的都是些大老板或是高级主管,西装穿久了太压抑,须要找些发泄管道;刚好阿杰这小子身体好不怕打,他们一拍即合,我替他中介大老板,他上台当沙包──当然不是完全捱打,大老板也有自尊心的,阿杰得假装打得很认真,让人过过瘾。”老龟公说到这里,嘿嘿笑着说:“换句话说,阿杰赚的是皮肉钱,他卖脸卖胸卖肚子但是不卖屁股。我替他拉皮条,所以叫老龟公,哈哈哈!”
老龟公笑到一半,脑袋便让远远扔来的一个拳套砸着,摀着头哎呀闪开。
韩杰腰间围着一条浴巾,拎着换洗衣物走到擂台后方,瞪着老龟公,一面穿上衣裤。
“你洗太快了吧?有没有洗干净呀?”老龟公瞅了瞅叶子,说:“和漂亮妹妹约会,身体没洗干净不礼貌呀。”
“我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洗快点免得你说我一堆坏话。”韩杰没好气地说,胡乱穿上衣服,抓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