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细雨蒙蒙的晚上,她举着红伞微微仰头望着对街那排四层楼高的老旧楼房。
楼房入口梯间墙上那面斑驳招牌,写着“东风市场”四字。
东风市场一楼店铺大都已熄灯打烊,二楼仅有零星住家窗户亮着,三楼和四楼整排窗户漆黑一片,大部分窗子都交叉贴着土色胶带,仿佛久未有人居住,最角落几扇窗外墙面还可见大片斑剥火烧焦迹。
她穿越马路,合伞走入东风市场入口梯间,见到本来通往地下市场的楼梯入口处挡着一道铁栏,铁栏里外都堆着木板和杂物,像是歇业多年。
杂物堆旁则有个一坪大小、像是随意增建的小管理室,里头日光灯微微闪烁,老管理员窝在铺着陈旧软垫的竹藤椅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的小电视,好似一点也不介意外人进出。
她缓缓上楼。
二楼住家两侧廊道外堆着鞋柜、脚踏车甚至是洗衣机之类的居家用具。
她注意到梯间墙面,以及邻近几户人家门外都贴着平安符。
在二、三楼梯间转折处,有张折叠小桌,桌上摆着几盒饼干和小小的香炉,四只桌脚下都压着符。
三楼廊道里灯光昏暗,两侧窗户都是暗的,廊道中虽也堆着杂物,但大都积满灰尘,像是久未使用。
她继续往上,四楼两侧廊道空荡荡的不像底下两层堆满杂物,但墙面、天花板却是触目惊心的火烧焦迹。
她不知是因为疲累,还是害怕,额上微微渗出汗水,吸了口气,继续往廊道深处走。
经过一个转折,廊道里的焦迹更加明显,两侧住家有些连门都缺着,室内漆黑阴暗,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悲伤。
她微微颤抖地走向廊道末端,远远见尽头焦迹斑斑的壁面上有处小窗,隐约可以看到东风市场对街那尚未完工的新大楼。
廊道小窗旁左侧有户人家,壁面斑驳灰白,像是在焦黑壁面上涂漆粉刷,但漆工和用料都敷衍了事,以致于白漆底下还微微透着焦黑,看来滑稽突兀。
她走近这户住家,见铁门旁一扇小窗内侧贴着报纸,微微透出昏黄光线和断断续续的喘气呻吟,她知道这是男女交欢恩爱时发出的声音。
她站在铁门边,低着头,脸颊微微发红,一时不知该不该伸手按电铃,等待好久,直到呻吟止息,还传出交谈和冲水声,这才大着胆子按下电铃。
铁门内侧的木门揭开,一个漂亮女人裹着浴巾朝外看了她几眼,似笑非笑地往里头喊:“阿杰,有女人来找你喔。”
“啊?”男人从厕所喊出的声音有些困惑。
“等等喔。”漂亮女人朝她笑了笑,稍稍掩上木门,门内发出窸窸窣窣像是在穿衣服的声音。“阿杰,你很饿吗?晚餐接着宵夜,想连吃两顿呀?”
“啥?”男人的声音更困惑了。“外面是谁?”
“我怎么知道。”漂亮女人穿好衣服,提着提袋开门出房,与她擦身而过,突然站定脚步,上下打量她几眼,狐疑地问:“妹妹,你几岁呀?”
“二十一岁。”她回答。
“二十一?”女人哦了一声,朝屋里大喊。“阿杰,人家二十一,你小心遭天谴喔!”
“美娜,你到底在说什么??”男人穿着四角裤从厕所走出。
那叫作美娜的女人早已走远,自顾自地滑着手机下楼。
只剩下她与房内男人四目对望,一时不知所措。
“你谁呀?”男人呆然几秒,走近门问她:“你哪来的?我不记得有找过你呀??”
“你就是??韩杰韩大师?”她狐疑地望着眼前这叫作韩杰的男人,只见他赤裸上身精实得像头猎豹,左胸连着上臂刺着一片青黑色半甲;那半甲刺工精美,但却突兀地爬着几条有如撕裂刀疤般的红痕。
红痕像一只凶猛的兽爪,狠狠掐着他的肩,延伸爬满整片后背。
“韩大师?”韩杰呆了呆,一脸困惑。“很少有人这么叫我,你是??”
“我姓叶,我同学都叫我叶子??”叶子朝男人鞠了个躬。“听说韩大师专门帮人处理??那方面的事情。”
“那方面的事情?”韩杰干笑两声。
“跟鬼神有关的事情??”
“??”韩杰默然几秒,冷笑一声,伸手搭着铁门准备关门──他见叶子站在铁门内侧,像是不愿退开,便说:“抱歉喔,我不接生意的。”他边说边伸手往叶子肩头按去,粗鲁地要推她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卢奶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