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转变,怎么会突然就死了?他顾不得安慰妻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了儿子的房间,儿子的表情很安详,双目紧闭,像睡着了一样,他同样触碰到了儿子冰冷的肌肤,小心翼翼拉开被子,目光停留在儿子腿上穿着的那条裤子上,然后掏出手机报了警。
等民警赶到,他一再反复强调,儿子绝对不是自杀,首先是他枕头边上那朵来历不明的白玫瑰,其次儿子身上穿的那条裤子,是他从阳台上收回来,叠得整齐,放进柜子里的。儿子的卧室,是所有房间中最大的一间,衣柜与床平行放置,中间有两米多的距离,儿子高位截瘫,不良于行,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床边的床头柜,再远的地方,他几乎是够不到的,怎么可能自己拔掉导尿管,在身上一点灰尘都没沾到的情况下,将两米开外的裤子拿过来,又自己穿上了?武爸爸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民警相信儿子的死绝对不会是自杀,没想到民警仔细地观察了一遍现场,便立刻打了一通电话,没过多久,居然有重案组的刑警赶到。
虽然文沫相信自己的判断,凶手不会收手,而且很快就会再次作案,但她没有想到,这个很快,居然仅仅间隔一周的时间。枕边的白玫瑰,仔细整理过、盖上了被子的遗体,如此明显的特征都在告诉警方,武庆毅的死,与罗敏案有直接联系。
颜志勋开始了他的工作,一边检验一边向在场的刑警们描述:“死者男性,20到25岁之间,身体尸僵遍布全身,初步估计死亡超过6小时,尸体表面多处已愈合开放性外伤,尾椎骨附近皮肤生有褥疮,除此以外,尸体表面没有致死性伤痕,尸体嘴角残留被擦拭的呕吐物,喉头及鼻粘膜有轻微出血现象,死者死前曾反复呕吐,怀疑服用了大量的药物致死,具体原因还需进一步解剖。”颜志勋想拉走尸体的时候,武妈妈冲进卧室,她紧紧攥着儿子的手,说什么都不放,泣不成声,全身瘫软地靠在自家老公身上,她知道,只要她这一松手,儿子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可是要了他们老两口的命了,唯一的孩子死了,他们还有如何才能生存下去。
颜志勋耸了耸肩,只小声地跟武爸爸说让他多劝一劝,没有强硬要求带走尸体,这倒挺出乎文沫的预料。大约是刚毕业没多久,颜志勋还保留了一些从学校带出来的臭脾气,经常自诩为铁面无私,一切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他比栾法医这个从设法医事业二十多年的老法医还显得没有人情味儿,就在去年,文沫没有来之前,他刚刚分到市公安局法医科室,栾法医带他第一次出现场,他就差点儿被死者家属打,原因就是当着死者家属的面说了一句,人反正死都死了,死拉着不放手也不能让他活过来,还不如赶紧交给我们去解剖,也许还能发现点什么线索,给死者报仇雪恨。当初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可能没坏心眼,是一门心思得想着要破案的,但他错就错在没有考虑死者家属的感受,人家一家刚刚失去了亲人,他不劝着点儿,或者委婉一点就罢了,非得当着人家面儿说解剖啊死都死了之类的话,伤心过头了死者家属自然不干。事后栾法医批评了颜志勋,但他书读多了,脑子早就转不过弯儿来,颇有些倔脾气,八匹马拉不回头,今儿他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如此通情达理。
大约是文沫怀疑的目光实在太过炽烈,颜志勋感应到了之后抬头,两人视线撞在一起,他多聪明一人,自然立刻明白文沫在想些什么,裂了裂嘴角,刚想说话,目光扫过悲痛欲绝的武妈妈,低头掏出手机匆匆打了一行字发出去,与此同时文沫的手机震了一下,颜志勋发给他一条微信消息:秦哥最近情绪不大好。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文沫却立时悟了。颜志勋和秦凯的关系不错,他们两个性格相似,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疾恶如仇的性子,又都将规章制度奉为金科玉律,自然走得比其他同事要近一些。秦凯女儿的事,虽然说几乎整个公安局所有人都知道,但要论谁知道内幕最为详细,大约除了郭剑锋和文沫,就要数颜志勋了。秦凯现在算得上孤家寡人一个,女儿丢了,老婆相当于离了,心里憋屈想找人喝酒骂娘的时候,颜志勋就成了一人选,秦凯把他当成垃圾桶,有什么心里话也愿意跟他说。重案一组前段时间放假,秦凯回来后比以往更沉默,没有人敢问他放假期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唯一可能知情的人就是颜志勋了,能让这么个愣头青对死者家属流露出恻隐之心,足可见秦凯的寻找没有任何收获,其实想想也知道,人海茫茫,又过去了这么久,曾经有什么线索,现在佚失得差不多了,想要从中捞出一个小女孩来,可谓难于登天。
又过了一个小时,在丈夫小意温存地劝说下,